第359章 匹夫和法
听完壮汉的话，吕掌柜也没有继续拦着，转身进了酒楼。
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他顿了一下。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说完这句话，他就坐在酒楼的门槛上，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些士兵。
而井山县令，则是看着地上的尸体，开口问道：“武成，你为什么要杀王捕快？”
“哈哈哈，县令大人，因为这王捕快该死啊。”
“我妻子身怀六甲，坐在家里闲着无事，缝制一些荷包香囊贩卖，陈员外过来想买，结果他家的马车受了惊，把我家夫人撞到了。”
“好在没什么大事，只是一些皮外伤，陈员外也知道自己理亏，愿意赔偿二两银子，给我夫人看看大夫。”
“结果这个王捕快，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非得说我家夫人是讹人钱财，说她伤的不重，只是皮外伤，用不了二两，只需要赔九百文钱就好了。”
“哈哈哈，讹人，二两银子叫讹人。”
“我夫人被压坏的荷包香囊，都不止二两银子了，他竟然说讹人。”
“我夫人气不过，和他争执几句，就被他一脚踹翻在地，不停的拳打脚踢，还说什么贱民不懂法，竟然敢怀疑捕快断案。”
“可怜我家夫人，被他硬生生打死在街头，一尸两命。”
“我上告衙门，接下这个案子的，就是你身边的王捕头，也就是王捕快的爹。”
“他们两父子，和衙门上下串通一气，竟然说我夫人的死，只是无心之过，赔了我家一点钱，就当过去了。”
武成一边说话，一边不停的擦拭着嘴角流出来的鲜血，刚才和王捕头对拼的时候，伤到了内脏。
他拿起了手里的刀，继续说道：“于是我就拿着他们父子赔的钱，买了这把长刀，打算送他们父子一起下去陪我夫人。”
王捕头听到这话，开口反驳道：“这事本来就是你夫人无理在先，我儿是捕快，肯定比你家夫人更懂大明律法，这二两银子的赔偿本来就不合理，我儿不过是秉公执法，你夫人就是讹人钱财不成，恼羞成怒而已。”
“我儿子作为一个捕快，被你家夫人打，怎么可能不还手，谁知道你夫人竟然会为了二两银子，抓着我儿不放，我儿一时恼怒，下手重了一些，也没想害死你家夫人。”
“你夫人的死，只是我儿子的无心之过，他都登门赔礼道歉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原谅他。”
武成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是吧，你儿子登门赔礼道歉了啊。”
“可是他赔礼道歉，我家夫人和没出生的孩子，就能活过来吗。”
“你说我们贱民不懂法，对，我这个贱民的确不懂大明律法。”
“但是我知道，大明律法也是法，手中的刀法也是法。”
“律法不管的事情，刀法会管，律法不做的事情，刀法来做，你说我们贱民不懂律法，那我就想告诉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官员，我手中的刀法，只怕你们也不太懂。”
县令听完他的话，低头沉默了很久，过了一会，他才抬头看向王捕头，开口骂道：“你儿子是不是有病，撞人的愿意赔，被撞的愿意接，你儿子去凑什么热闹。”
“现在被人家当街砍死了，开心了吧。”
王捕头被骂的不敢吭声，咬着牙拿着刀，冲向了武成。
看着来势汹汹的这一刀，武成嘴角有些苦涩，他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
闭上双眼，他准备迎接自己的死亡，能够替自己的妻儿报仇，就已经足够了。
过了很久，他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出现，反而是听到了什么东西砸在地上。
武成睁开眼，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道士站在自己面前，而王捕头则是摔在县令身边，生死不知。
李长安走到武成面前，接过他手中的长刀：“好一句刀法也是法。”
“今天要不是听到这句话，我都差点都忘了，一个国家真正的法，是掌握在百姓手上。”
“从百姓中来，回百姓中去。”
“这话应该让张显宗记下来，以后所有的衙门，都要把这句话写在门口。”
“要不然，当官当太久了，这些人会忘记，自己也是一个百姓。”
“你是何人，竟然敢阻拦官府办案？”
看着突然出现的李长安等人，县令脸色有些阴沉。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自己虽然只是一个县令，但是这一个两个的，都没把他放在眼里，这让他有些生气。
真拿县令不当官了啊。
就在他准备让手下放箭的时候，突然发现士兵手里的弓箭没了。
“县令大人，我家师父今天舟车劳顿，需要好好睡一觉，烦请你带着手下回去，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张之维拿着几十把弓箭，丢在了地上。
县令看着他，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过了一会，他才拱了拱手：“好，那明天本官再来拜访。”
说完，他就带着手下离开了。
走的时候，他也没忘记把躺在地上的王捕头带走。
至于王捕头的儿子，则是没有人去管。
“大人，咱们就这样走了吗？”
师爷看着前面的县令，忍不住开口问道。
“不走怎么办，就咱们这点人，能打的过那个道士吗？”
“更不要说，那种道士人家还有两个，再加上风和楼的掌柜，有他们在，今天肯定是拿武成没有办法了。”
“而且你没有注意吗，刚才那个道士，身上穿的衣服。”
“衣服？什么衣服？不就是道士穿的衣服吗？”
县令听到这话，白了师爷一眼：“咱们江南的龙虎山，那些道士穿的都是干净整洁，什么时候会这么破旧不堪。”
“茅山的那些人，也不会穿这种麻布，会穿这种衣服的，只有武当山那边的道士。”
“杨大人早上才刚刚交代，让我们注意井山附近，看有没有出现武当派的道士，说出现了，要立马告诉他，你忘了？”
师爷这才恍然大悟，伸出大拇指，开口说道：“大人，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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