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坦白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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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笃定的一句话传入耳畔，张景旭只觉自己灵魂都被灼烧了。
原来不是传说啊，真有人可以一眼认出灵魂，认出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
咬着牙借着疼痛逼着自己不去回想废弃的大号晦暗人生，张景旭抬手擦擦不知何时流出的眼泪，慢慢昂头看向张景阳。
只需一眼，就能发现张景阳饶是说得霸道笃定，可却是全身紧绷，仿若强弩之末一般，死死的硬撑着一口气。甚至随着时间的流逝，张景阳强撑的霸道气息显而易见的消失，化作了担忧与希冀。
目睹这样的画面，张景旭感动着立马开口。只是在坦诚在把自己命运交给张景阳处理之前，他实在有些酸酸涩涩的：“为什么觉得我不是张景旭？”
这一声哪怕带着些困惑的疑问，可对于张景阳而言却不亚于利刃，毫不客气的捅进了他的心脏。
捂着心口狠狠来回反复喘息了许久，张景阳惨白着脸看着张景旭，看着明明脸一模一样但性情却是截然相反的张景旭，沉默了半晌。
张景阳语调艰涩的开口：“小旭哪怕遇到了挫折，可眉眼却是亮晶晶的，洋溢着屡败屡战，再失败回家告状的傲气。”
像是想到了什么，张景阳嘴角还勾了勾，话语带着些骄傲：“比如这回在片场受委屈了，他率先会给我打电话，不管我再哪里我再干什么。而你没有他的傲气，双眸有些麻木，像是历经无数磨炼的，上了年纪的老年人。”
张景旭：“…………”
张景旭瞧着虽然笑着，但眨眼间像是苍老了十几岁的张景阳，克制住亲切的问候，只强调：“我今年才二十一岁，算年龄比张景旭还小两岁！”
“你别用老年人来形容我！”
瞧着眼前之人顷刻间像是炸毛的土狗，嗷嗷嗷吠叫起来，借此耀武扬威，外强中干，张景阳逼着自己开口诉说。压住疼惜压住怒火压住对未来的茫然，他缓慢而又郑重道：“小旭青春期叛逆，我专门学过心理学，拿证书的，后来我学过微表情分析等课程。对了，我爸房地产生意，对风水挺信，为了让他少被坑，我还去道士学院上过课。”
“所以——”张景阳目光死死的盯着自己眼前的张景旭，与此同时话锋一转，带着陡然锐利起来的杀伐之气：“你最好说实话，否则我有办法悄然无息的弄死你！”
迎面铺天盖地而来的杀气，张景旭扪心而论是有些害怕，甚至只觉这一刻天地寂静，只听得到自己羡慕嫉妒好哥哥的扭曲心跳声。但正因此，他也更加忐忑不安，开始畏惧这个世界的所谓剧情设定，主角光环。
尤其是张景阳此刻表情更为狠厉，透着“为父则强”阴鸷，仿若能为了他的小旭与世界为敌。
张景旭紧张不已，牙齿都有些打颤：“在……在我回答你问题之前，我能知道国家机关靠谱吗？有社保有五险一金这些福利保障体系吗？”
万万没想到的问题响彻耳畔，张景阳双眸猩红，但还是双手死死捏紧了自己的拳头，“当然靠谱。”
张景旭看着铿锵有力回答的张景阳，问出自己最后一个颇为希冀的问题：“张景旭有家族信托基金吗？”
顿了顿，他的语速甚至都有些急：“信托基金，你懂吗？就是破产清算了都不算的那个家族信托基金！”
看着人简单解释信托基金，双眸难得流露出几分狡黠的光芒，张景阳硬生生从喉咙挤出话来，让自己耐心回答：“有。”
这一个字哪怕有些沉闷，但似乎在诉说小说世界制度还是完善，跟现实世界差不多了。张景旭吁口气，道：“那您坐下吧。我从头到尾给您捋一遍。”
“不用，你直说就行！”张景阳岿然不动，目光幽幽的盯着张景旭：“最好不要骗我！”
张景旭毫不犹豫点头：“小说看过吗？穿书这种狗血流派懂吗？”
“懂。就像《红楼梦》未完，无数人同情林妹妹想要救林妹妹，所以进行续写，也编造原创的人物进行创作。前者叫同人文，后者就是穿书。穿到书里救林妹妹。”张景阳喑哑着声：“我说过小旭先前叛逆过，所以这些时髦的梗，我都懂。”
听得出话语中夹着的催促，张景旭吸口气，干脆从头到尾将自己今日惊心动魄的历程全都述说了一遍：“我遇到了地震，应该是死了。然后再有意识就是站在片场，脑子里被填塞一本名叫《锦鲤影帝不想嫁入豪门》的小说……”
耳畔响起诉说，离谱中有带着莫名的熟悉感，像是真真实实在他周边发生过一般。张景阳逼着自己更加用心的去审视眼前的张景旭，去发现人满口胡言的蛛丝马迹。但盯着盯着，时间久了，他除却看得见张景旭眼里的纯粹希冀外，只能分辨出人眼里带着的麻木。
没有阴差阳错“重生”的庆幸。
笃定着自己的专业目光，张景阳瞧着人说着嗓子渐渐喑哑，沉默了一瞬。最终，他拿起水壶，给张景旭倒杯水。
习惯性的手背碰了一下杯身，确定水温不烫后，张景阳才递过去，唇畔自然而然的一声“小”停顿。
张景旭看着映入眼帘的水杯，视线落在张景阳带着些老茧的手，眼眸闪了闪，干脆自己抬手接过：“谢谢。”
就像他，先前见面开口喊不出大哥一样。
有些词，是承载情感的。
张景阳见状，慢慢的松开水杯，静静的看着人握稳水杯。他轻轻的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听得淡淡的一声嗯，张景旭舔了舔自己的确有些干燥的唇畔，干脆拿出喝酒的豪迈，一饮而尽后，继续诉说。
等说完小说剧情后，张景旭看向张景阳，将先前在自己耳畔回荡的话，一字一字说得铿锵有力。
每说一句，张景旭看着张景阳就觉得自己挺残忍的，可他又想让张景阳知道，知道他一手带大的弟弟其实不怨大哥，其实到死都在为大哥鸣不平。
“我……”
张景旭还没转述完，就见张景阳身形趔趄了一下，直接咣当一下跌倒在地。速度之快，都让他来不及有所反应。
楞了一瞬，张景旭吓得急急忙忙起身搀扶张景阳，边按着人中边着急忙慌的拿手机：“您……您别吓我啊。120，我——”
电话刚拨通的那一瞬间，张景旭察觉到有一股力量死死控制住自己的手，下意识的看了眼双眸迸发出诡谲光亮的张景阳。
“低血糖而已，没事。”张景阳虚弱着开口说完，盯着张景旭的手机：“别麻烦医生了。”
听得这声不容置喙的命令话语，张景旭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再确认了一遍：“您真低血糖？你要是强撑着，那他……”
“的确低血糖。”张景阳说得笃定至极。
见状，张景旭只得对电话另一头说对不起，挂断了120急救电话。
与此同时，张景阳手撑着有些冰凉的瓷砖，灰白着脸看向张景旭：“120你倒是按的娴熟。”
“你们急救电话不是120？”张景旭说着，眼神还有些困惑，“我……我先前问过您，您说这个世界也有五险一金也有信托基金。那么足以见证小说世界应该被毁了啊。那顾昱转账还按着人均gdp来。”
小说世界里，张家上下游供应商见主角攻打击张家，就毫不犹豫上演墙倒众人推，导致张家资金链断开，不到三个月时间成立了五十年的张家地产就破产了，新兴高端领域、独角兽公司张氏科技也破产了。
两家公司破产清算后欠债一千多亿。
说实话欠这么多钱的，在现实世界里都是大爷了。银行、供应商要是脑子正常的话都应该牢牢抓住张景阳这个天才，这个科技型企业家，这个有能耐东山再起，有能耐还钱的人。
结果张景阳让极端黑粉撞死了。
知道自己死亡方式的张景阳愈发心疼。不敢去想所谓的小说剧情结束后，去想小旭口中能够自由活动后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苦难。
“你说的事情我会调查取证。在此之前，你需要安分守己。”
“好。”张景旭望着整个人溢出忧郁丧气的张景阳，毫不犹豫的回应了一声。
“若我确定你说的是真的，会让小旭跟顾昱离婚。”张景阳看着答应痛快至极的张景旭，硬声道：“但在此之前，婚约有效。因为顾昱是小旭喜欢的。记住，顾昱的喜好不重要，只要是小旭喜欢，那顾昱就算死，也要以小旭伴侣的身份死！”
张景旭听得似乎有拉着同归于尽的疯狂，急声开口：“张景旭心心念念的是您，尤其是您科技型企业家这个身份，他很骄傲，您别为报仇雪恨干些违法乱罪的事。”
“您要不继续学道士，学优秀的传统文化？”
“我是地震出事的，或许我们是互穿呢？您与其琢磨报仇，倒不如去突破世界去寻找您弟弟？”
张景阳幽幽看向张景旭。
张景旭见状，立马强调：“不满您说啊，我父母超有钱。但我爸暴发户狗德行，找的小女朋友一个比一个小，我最大的弟弟才十三岁，最小的嗷嗷喝奶呢。我妈虽然是逆袭女强人，踹渣男自己创业，但她更牛逼。精心挑选了高智商的男人的精、子，生了个据说智商挺高的娃，那个娃从小精英教育，时间规划到秒。”
“若是真互穿的话，您的弟弟小旭是大哥。”
“同父异母，同母异父的弟弟妹妹加起来，共五个。”末了，张景旭颇为郑重的伸手：“五个。”
“所以他肯定没什么独苗苗待遇的，甚至还得长兄如父，处理老二青春叛逆期，辅导老三小学生功课，给上幼儿园的妹妹做南瓜灯，带老四上五花八门的降智早教课，偶尔还得以身示范跟精英娃诉说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看着映入眼帘的手掌，张景阳看向张景旭的表情微妙了两分，“难怪你满眼沧桑。”
他带一个弟弟就头疼，这张景旭要带四个啊！
鸡飞狗跳自然是苍老的快些。
张景旭：“…………”
张景旭知道人是误会了，但都穿书了有些事还是可以瞎编的：“可不就是，鸡飞狗跳，辅导作业愁死个人。”
张景阳嗯了一声，却也没顺着张景旭的话语去揣测互穿如何，也没有提自己若是查证属实会如何行动，只慢慢盘腿坐直身。
打坐的姿势稳稳当当的，对他而言就像是有了些脊梁住，能够支撑着他思绪慢慢转动起来，慢慢的开口询问眼前的燃眉之急：“先说说你今天大闹一场，是什么打算？”
闻言，张景旭也不去琢磨张景阳信多少，只把自己的规划坦诚告知：“我本来是想着挽救一下张景旭的名声，然后退圈。但一见顾昱这种联姻对象，连基本的责任意识，维护婚姻对象名声的意识都没有，我就想发疯再铺垫一下离婚。”
张景阳眼眸眯了眯：“联姻这事暂且不提，你退圈后打算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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