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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任,这是和第三方沟通后敲定的策划,您看一下还有哪里要改吗?”

“流程没什么问题。”孙主任看完策划案,“不过我给咱们拉了个赞助商,所以可能还要麻烦你去和赞助商那边沟通一下,看看他们有什么需求。”

乔瑰意在微信里看到孙主任推送来的名片:不见集市-总经理。

乔瑰意:......

他们社区主要负责四个小区,以华熙尚府为中心,分南北区,北区以高层和洋房为主,程辞安家就在这里。南区是别墅区,也是乔瑰意住的地方。

而华熙尚府对面还包括以回迁房为主的华熙尚谷,以及一直在建,尚未交付的华熙-不见集市。

这款刚刚建造完毕的楼房以公寓为主,是华熙建造为打造高层、别墅、洋房、公寓于一体的社群所打造的最后一枚拼图。

不巧,华熙建造就是乔家企业下的一家子公司。

乔家追上时代东风,以房地产起家,又迎合时代,积极转型,如今华熙建造已经变成乔家企业下的子公司,处于一个不尴不尬、不上不下的位置。

当年乔瑰意来华熙尚府看房,就是由这位不见集市的总经理负责的。

“你加了吗?加了之后记得拉个群。”在孙主任催促下,乔瑰意忍住心中千言万语,按下好友申请,又听着孙主任继续说,“不见集市开盘在即,他们也想借我们的人气来旺他们的商铺,没准就来个有钱人看着不错买个一排呢。”

谢谢您这么为我家企业着想。

懒得思考这位总经理的真实想法,看到好友申请通过后,乔瑰意给李经理发了个“公事公办”堵住他的嘴,才拉了个群,把人一股脑儿地丢进去。

李经理很上道,没提某位大小姐的事,只是道他们那边有家商铺,是个舞蹈培训机构,想要加塞两个节目,问问方不方便。

本来节目的事就还没谱,有人愿意上自然最好。

几人敲定了一天,最后决定由不见集市那边负责联系广告公司搭建舞台、音响,而乔瑰意他们这边负责征集摆摊、游戏以及巡游。

说到巡游,孙主任想起昨天问的事,【所以你男朋友答应了吗?】

“.......”乔瑰意看着孙主任发到群里的这条消息,想了想李经理的性格,不知道这条八卦要飞多久,她叹了口气,还是老老实实打字,【嗯。】

孙主任:【那服装?】

李经理立马开口,【要弄成统一的吗?我们来定。】

【不用。】乔瑰意赶紧否决,要是李经理来定她真怕最后弄成婚服巡游,【我问过模特们,他们觉得自己的衣服更合身,也更舒服一点。】

李经理也不是真的要和她争,听她这么说也就顺势又敲定了下细节,就把流程初步定了下来。

和李经理他们聊完后,乔瑰意又去问了负责联系文体站的黄姐,得到确定的答复后,乔瑰意就忙着去居民群里手机征集摊位了。

一天忙忙碌碌,等接到程辞安电话已经是天黑,她环顾四周发现同事已经都回去了,“抱歉啊,今天有点忙,我没注意时间。”

“那你现在工作结束了吗?”

乔瑰意看了眼手头的工作,以沟通交流为主,再不济也能回家做,“结束了。”

她打开扩音,收拾东西,“你在哪儿,还是已经到了?”

扩音器里的声音和门外的声音重合,“门口。”

大门没有关。程辞安站在门口,挂断了电话。

“想着我已经在你们领导那过了明路,就自作主张地上来了。”

乔瑰意拿起桌上的帆布袋,但被程辞安接了过去,“你你来得可是不巧了,领导早走了。”

“真努力啊。”程辞安看着周围空荡荡的椅子,“我要是你们领导一定很感动。”

“那可不?”一个人上班打进去两个人干活,买一赠一,哪有这么划算的买卖。”

两人锁了门,向对面的日料店走去,这时,乔瑰意的手机铃声响起,她一位是哪个居民询问摆摊的事,随手接通,“您好。”

“是乔瑰意吗?我这边是景泰街道派出所的,您方便来一趟吗?”

-

录完笔录出来,已经很晚,乔瑰意站在派出所门口,心情却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

她以为她回畅快杀人凶手终于伏诛,会放心自己出门不必时时担忧危险,但都没有。

她的委屈、不甘都随着程辞安将人摁在地上的那一刻消失不见。

而名为恐惧的种子早已在心里生根发芽,它所造成的创口不是随着自首就能一道消弭的。

程辞安显然理解错了她的心情,“抱歉。”

乔瑰意知道想说什么,本就是杀人未遂,加上自首情节,可能不会判得很重,但如果没有程辞安,她可能连这点正义都得不到伸张。

她摸了摸胸口,“你说你怕水,有什么原因吗?”

程辞安沉默许久。

“被人按在水里过。”

“按?”乔瑰意讶异地转身。

“小心。”程辞安拉着她避开路边的自行车,“别倒着走。”

乔瑰意捂着被他轻拍的头,也不觉得生气,还停留在惊讶中,“为什么?”

“觉得我不干净吧。”见乔瑰意皱着眉,一脸不能理解的样子,他解释:“很早之前的事了。”

“多小?”

“小学?”他从兜里掏出小黄鸡,“他们把他扔到了池子里,我跳下去捡,他们就按住我不让我上来。”

小孩子的恶意总是直白又可怕,那些污言秽语犹言在耳,但程辞安却不愿意再加重乔瑰意的负担。

“他们怎么能——”乔瑰意其实更想问“为什么?老师都不阻止吗?”,但直觉在程辞安这里得不到答案,于是闭了嘴。

胸口坠得让人心慌。

自那事发生后,她每次回家都会绕一大圈,避开那团吃人的深渊,她不敢想象小时候的程辞安是如何无助地在水里挣扎,又是怀着怎么的心情跳到水里救她的。

大掌先一步抚上了她的头,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我大学游泳考试还是满分。”

“与其说怕水,不如说是抵触,抵触哪个懦弱无能的自己。”程辞安已经记不清当时在水下究竟是恐惧多一点还是愤怒多一点。

在水里挣扎的少年,在池子里一次又一次地抬头,又一次又一次地被摁进水里的时候,只有大脑在一遍一遍替他记住当时的耻辱和痛苦,用一种方式提醒他——

如果你有一天上岸了,不要忘了让他们感受一下你今天的苦。

大概是这种感觉太强烈了,以至于他每次入水后感觉到鼻腔口腔中的酸涩感,都会忍不住响起那天。

尽管那些人对他来说已经微不足道了。

“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程辞安的脸在路边五光十色的招牌下显出难得的明媚,“因为我在水里救了一个人。”

所以那些在水里挣扎的片段被名为“拯救”的基调覆盖,看起来就更无足轻重了。

乔瑰意说不出话。

她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安慰也好,感动也好,但胸腔里涌出的澎湃情绪将她往日伶俐的语言系用炸得七零八落,翻滚在脑海中,连四肢都震得发麻。

日料店转眼就到,见乔瑰意没反应,程辞安将她心心念念的葱拉面点上,又根据她的口味半猜半选地点了一桌。

等所有的情绪都落回实处,乔瑰意收拾好后,最后竟化为也有一句突兀的感叹:原来在她记忆里可怖的片段,也可以成为别人记忆里的救赎。

葱拉面被推到面前,乔瑰意无知无觉地尝上一口,被葱的辛辣味刺激得眼泪直掉,她慌忙将面往前一推,“什么东西!”

程辞安抽了几张纸给她,“你要的葱拉面。”

乔瑰意擦了擦眼泪,彻底回魂,“日本人民的生活已经如此的水深火热了吗?猪肉豚骨拉面不吃,吃葱?”

程辞安将他面前还没开动的拉面递了过去,换回了她的葱拉面。

乔瑰意一连灌了好几杯水,看着程辞安吃面的样子,痛苦地五官都皱在了一起,“也不必如此节约粮食。”

“我还能接受。”见乔瑰意满脸不信的样子,“你是因为本来就不吃葱,自然不能接受。”

他换了个说话,“鲁豫地区还吃煎饼卷大葱呢。”

乔瑰意又喝了几杯水,勉强接受了程辞安这种说法。

她一根一根挑着碗里的面,眼睛却在观察着程辞安。

他吃东西速度不慢,但速度却很斯文。

看着看着,她的眼里浮现出模样乖巧,五官精致的小少年,她实在想不到究竟是心思多歹毒的人才会欺负这样的小孩。

于是她在酱油碟里挤了长长的芥末,笑眯眯地推了过去,像哄骗小孩的坏阿姨,“寿司蘸点酱油更好吃哦。”

程辞安听话地将米饭浸满了酱油,一口吞了下去,然后继续面不改色地吃起了面。

乔瑰意等了半天,不死心地用筷子沾了一口。

好辣!

芥末没有坏!

“......”所以什么吃不惯葱,程辞安的味觉根本就是有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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