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甲】文豪黑死国》转载请注明来源：七零文学网70wx.com
时间提前一些，柚杏和伊佐纳一那边。
柚杏本来没打算把自己那份点心当送出去，就像她一开始也压根不想去看与谢野晶子一样，她自认为和与谢野那个态度糟糕的家伙不是一路人，也完全不喜欢她，只是想到了死掉的同伴，才会在古怪心情的唆使下来到店长大叔说的地址——脑子一热下做出的不明智举动罢了，给点心也是如此。
于是，与她在走到与谢野家门口的当时便感到了后悔一样，送出了点心、并放出狠话“我才不会拿回来”的柚杏，在闭上嘴的瞬间就难受起来了。
她真的很想吃。这还是她第一次尝试手工饼干之外的点心，第一眼看上的依旧是那个格外精美的包装，可好奇味道也是真的，虽然她总喜欢和与谢野晶子唱反调，却也得承认：连着一整个月吃同一款点心真的会腻的，尤其在周围人都变着法子每天吃不重样的对比下，她就更难受了。
返回擂体街的路还是要经过点心店，与谢野宅和小羊的基地在完全相反的方向，隔着老远的距离就能闻到从里飘来的烤面包的香气，柚杏在隐蔽处踌躇了一下，数数口袋里剩下的钱，还是打算直接走了。
越是走进香味越是浓郁，柚杏忍不住又停下来，不死心地摸了自己身上所有的口袋，仔仔细细的又点了一遍手的纸币，尤其注意看有没有两张钱粘成一张。
无果。之前她数了有多少钱，现在还是多少钱，连枚硬币也没多出来。
柚杏：“......切。”她愤愤地踢了脚墙根。
伊佐纳一平静地提着袋子站在一边，充当没有感情的拎袋子机器。
按照羊的一般思维，没钱的时候，要么想着从商家那儿偷出东西来，要么就是去随便摸哪个幸运路人的口袋。柚杏当然也考虑过，羊的偷窃行动往往是两人一组，一个负责吸引路人注意，另一个才是扒手，柚杏相对来说更擅长做诱饵，不过扒手也不是没干过，然而她旁边这个哪个都不会，除了吃白食什么用也没有。
伊佐纳一：“？”为什么突然这么嫌弃地看着我。
柚杏面对伊佐那一清澈而愚蠢的黑眼睛，无论有怎么样的设想，也只能是放弃了：“......算了，算了，”她安慰自己，“说不定根本不好吃呢。”
除了这个理由之外，还有一点隐蔽的心思：如果被抓到的，离得这么近，说不定会被店长大叔看到。
但到底为什么会不想被看到，柚杏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也许是因为，店长告诉晶子的话，一定会被那家伙连着笑话一整个星期吧？
“傻站着干什么，要走了啊，小一。”
最开始停下的可是柚杏哦，伊佐纳一顺从地应声：“......好。”
柚杏却是越想越气，大发牢骚：“那家伙明明没有生病，居然装病，害得我的点心都......”
她的声音突然消失了，女孩的眼瞳中映出的是一个熟悉的瘦小身影——正是昨天失踪的两只小羊之一，名为萤爱的棕发女孩，她穿的正是失踪前穿走的衣服，这也是为什么柚杏一眼便能认出她。
萤爱没有看到他们，更确切的说法是，她压根没有抬头、四处张望，只缓慢但明确地向前走去，她行径路线的终点，正是日式点心店。
“萤爱......！”柚杏惊喜地喊了一声，见女孩没有抬头看自己，以为是自己的声音不够大，于是干脆朝她那儿跑去——没有忘记把伊佐纳一也一起拉上，寻回同伴的喜悦与对萤爱明明擅自消失的抱怨掺半，她深吸了口气，用更大的声音喊了一句，“萤爱——！”
这次女孩有了反应，她的脑袋依旧低垂着，目光只盯着地面，但她停了下来。
这条街上人流量不大，只有零星的几个路人，柚杏的举动就像每一个与朋友打招呼的普通女孩，而萤爱虽然有些奇怪，但还不至于让人产生什么不妙的联想——横滨本身也不是什么热情友善的地界，在这里会无缘无故关心他人的，只有窃贼和间谍。
伊佐纳一被拉着一起跑起来，柚杏的速度不算快，虽然伊佐纳一手里提着东西，不过12岁孩童和8岁孩童的体力差距还是很明显的，他很轻松地跟上了，还能注意着不要踩到前边小姑娘的脚后跟。
伴随着距离的缩短，失踪小女孩的价值也展示在他的脑海。
他习惯性地分析起来。内脏，灵魂，皮肤，四肢，骨骼......没什么稀奇，相比她失踪前的价值上升了一点，都是正常的，唯独一点，女孩的眼睛，价值变成了固定的。
并不是整个眼球都是固定的......更像是有什么寄宿在眼球之中。
他上一次见到这种情况，还是在那个瞬移异能力者死尸的神经里，有一股固定的价值充盈其中，而在某一个瞬间——伊佐纳一猜测是中原中也杀死那个操纵尸体的异能力者时，这个想法也得到了无名之声的肯定——那股价值开始极有规律地匀速下降，直至中原中也将那具活动的尸体整个碾碎。
萤爱的眼睛里寄宿着未知的异能力，这个结论不难得出，不过到底是什么异能力，伊佐纳一就不知道了。
【是定时炸弹】
......嗯？
伴随着无名之声的尾音落下，女孩抬起了脸，眼眶中的眼球呈现没有眼白的纯黑底色，“0:04”“0:05”的鲜红字样分别浮现在左右眼球之上。
关于爆炸案的报道自动从他的记忆中跳了出来，按照之前四次爆炸的强度和范围，一个事实清楚明了地摆在了他的面前：在这个距离直面爆炸，活下来的可能性比娃娃机五十连夹全中的概率还低。
不过他也没必要去和炸弹贴脸。五秒的时间足够伊佐纳一进行两次兑换了，然而，在他兑掉剩余时间较短、价值也更高的左眼球中异能的瞬间，女孩的右眼中的计数变成了“0:01”。
会死，他冷静地想。
这只是个马甲。就算真的炸死了也不影响什么，最多是这趟努力一键清零——虽然这对他来说也挺难受的——他还能回到那个不分昼夜的黑暗房间，在满屋子的培养槽中挑下一具身体。
这不会是真实的死亡，他还有无数次的机会，他甚至可以数出单数的马甲全部炸上天，直到因为行为太过抽象而被忍无可忍的无名之声喝止。
他不会死的。
......但他能感到直面死亡的恐惧。
伊佐纳一没有这份情感，死亡对那个早夭的孩子而言仅仅是灵魂价值的归零，哪怕回忆父母的惨死也不会让他再有任何动容，自己的死亡更是如此。
所以这是——也只是中川逹土的恐惧，它太过尖锐、也太过剧烈了，茅箭般洞穿了将他包裹的属于伊佐纳一的冷漠，而后更多的情绪争抢着逃窜出躯壳严密的封锁，他感到自己重新“活了过来”，在这最逼近死亡的时候。
他理应尖叫，他应当逃窜，他该做一切人类会为了活下去而做的事情，哪怕是把手边的女孩狠狠推向爆炸的中心，以此为自己换来一丝半点的安全——然而他理智尚存，来自伊佐纳一的冷静依旧主宰他的大脑，哪怕他本能在高声尖叫让他少他妈的管这么多赶紧逃跑，如此聒噪，但也只有聒噪，支配他身躯的仍旧是他清醒的意识，他知道自己真正该干的是什么。
这只是个马甲。
我是不会死的，他想，比起论断像是自我说服。
他开始动作。
柚杏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
一直安分地跟在她后头的小一突然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摔在了地上，背上砸落在地带来的剧痛与磕到脑袋的眩晕感一同袭来，随后是最先触底的手肘处传来的刺痛，不等她升起责难或抱怨的念头，极近处轰然的一声巨响又震得她耳朵一麻，紧接着便是扑面而来的热浪和从高空抛下的、刀片般击打、切割着她的细小物件。
柚杏本能地屈起手臂护住了脑袋，而这也让她抬起一半的上身又狠狠掼在了地上，背部的骨头受这雪上加霜的一击而嘎吱作响，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一个纪元或是几秒，柚杏怔愣地放下手臂，感觉天空已经跳过了太阳的缓慢沉没，直接步入傍晚的昏黄。
......又或者，那只是笼罩于头顶的黑烟造成的假象。
此前柚杏只听过白濑抱怨骨折带来的不便，而现在她觉得自己身上一定也有哪根骨头断了，否则怎么会连呼吸都伴随着剧痛，她一动也不想动，但她又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躺着，她得看看发生了什么——哪怕只是往危险的反方向多爬两步。
柚杏了坐起来。十分幸运，她的手脚依旧完好，只是上面多出了些许弹片刮擦出的伤口，不过它们完全无法与她背部的剧痛相提并论，甚至她只能从皮肉中溢出的血红确认它们的存在。她迷茫地环顾了一圈四周，最终目光被交叠倒地的两个人影吸引：棕发女孩仰躺在地上，除了从眼眶中淌下的血外不见任何动静，而压在她身上的、右手从小臂处只剩下模糊血肉的男孩也是同样的安静。
短暂的注目后，柚杏清醒了过来。
“——！”
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尖叫出声，因为灌满了她耳朵的全是该死的耳鸣，就像她也不确定自己的两个朋友是不是还活着。
她只能勉力爬起，踉跄着朝他们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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