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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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和煦,连着几只喜鹊也绕着行宫的窗棂叽叽喳喳。
这个时候虽觉得喧闹,但众人也算是心中有个安慰,皆拿着“喜鹊叫,好事到”一话宽慰着圣心。
今早巳时,容相着人传了话来,说是皇后已经找到了,众人这才重重送了一口气。
午时未到,一众人便早早站在营外等候着。
直到远远见到容玉山带着容蓁和萧誉骑马而归,悬着的心也总算是落了下来,连忙派人传信给皇上,说是皇后已至营外。
一干伺候的太监宫婢随同楚绍走出行宫迎平安归来的皇后,脸上皆是喜上眉梢。
楚绍因着容蓁失踪,这几日里都恼怒着脾性相当不好,连同陪着他的淑贵妃也没少给她落面子。
故此,下面的宫婢更是胆战心惊的做事,生怕惹得陛下不快连累自己遭殃。如今皇后能够平安归来,众人晃觉皇后是救人于水火的菩萨,瞧着皇后的眼中都如镀了一层光圈。
容蓁抵达行宫之后,便看到楚绍一人远远伫立于众人之前,此刻正眼瞧着自己的方向,眉眼之间竟隐隐带着些担忧的神色。
容玉山率先下马,小心地将容蓁从马背上扶下来,芯红与绿芜二人颇有眼见力,立即走上前去,一人一边将容蓁搀扶着,朝楚绍走去。
她因脚伤,步履并不是很快,她走至楚绍跟前,缓缓福了福身道:“臣妾参见皇上。”
楚绍见容玉山率人带回了皇后,本是一件舒心之事。只是这舒心只持续到看见容蓁身后还跟了个萧誉的时候,眼底原就不多的柔情瞬间消散而去,脸上的表情自然也不大痛快。
“微臣参见皇上。”
容玉山跟着行礼,此时心中不大爽快的楚绍并未立即让他起身的意思,只是垂眼不动声色的瞧着台下归来的一干众人,“容相此番寻得皇后,乃大功一件。只是朕有所困惑,不知爱卿可否一解?”
容玉山俯首在下,见楚绍此时面露凝重之色便知他所问何事,余光稍稍瞥了眼身后的萧誉。
知晓天子碍于颜面,更意识到皇上若是当着众人的面询问,为何皇后会与萧誉一同归来,怕是有损皇后清誉,只怕届时宫中谣言四起。
他稍作思索脸色立马严肃,沉吟半饷,一字一句皆掷地有声地传进楚绍的耳朵里,“回陛下,微臣领人在林中不眠不休奔走两日夜,才在一闪洞外巧遇萧世子。陛下有所不知,皇后几日前在营外散步赏月却遭人行刺,恰逢从林中狩猎归来的萧世子出手解救,只怕皇后早已命丧刺客寒刀之下。刺客人数众多,皇后在逃难途中折了脚,是萧世子寻了山洞让皇后歇息,又在洞外守了两日,这才护得娘娘平安。”
楚绍闻言,一双看着萧誉的凤眼忽明忽暗,他竟不知有自己所在之处还能有人如此猖狂,行刺杀当朝皇后之事!
他威严地一扫台下,问道:“此次负责秋猎安防的是谁?”
此话出来,百官心中知晓皇上已有问罪之意了。
有人哆哆嗦嗦地出列,“回……回陛下,是臣的职责。”
众人循声看去,是禁卫副统领。此子平日也就酒囊饭袋之人,不过因着投了个好胎,家中帮谋了个差事,否则整日穿梭于花街小巷之中无所建树。
容玉山侧首向那人看去,心中立刻了然,此人只怕也是谋划刺杀人的一颗棋子。
“来人,方副统领疏于职守,拉下去打四十大棍,以儆效尤。”
容蓁瞧着那人被两人架着下去,口中不停嚷嚷着“冤枉”的脸上已吓得惨白。
如此看来,此番行刺她的并非来自江南,而是就在这盛京之中,那四十大板给方副统领也就不冤。
此人家中多年依附着左相,要说现今有谁人要冒这个险想刺杀她的,怕是只有淑贵妃一族。
台下官吏无一人上前为其求情。一是关乎皇后安慰,谁也不愿此时得罪皇后与容相;二是怕为了一酒囊饭袋反惹自己引火上身,实为不划算之举。是以都选择缄口不言,不肯多话。
楚绍目光再次落在萧誉身上,方才容玉山所言,容蓁之所以能够平安无事多亏了萧誉之功,自知此刻深究之下,倒显得自己小肚鸡肠,遂转口道:“萧世子,此番你救护皇后有功,朕自然是要重赏予你的。”
“传朕旨意,南疆世子萧誉救护皇后有功,赏黄金百两,布帛千匹。容相寻找皇后有功赏白银千两、绸缎千匹。”
圣旨已下,萧誉此时脸上却有推脱之意。
在他心中此番来此,需暂避锋芒。可如今因自己救护皇后只功,就大肆封赏,恐会招人嫉妒,引来不必要的关注和麻烦。
容蓁在一旁看着萧誉欲言又止的神情,自然是猜到了他欲推卸赏赐之心。
“萧世子,皇上隆恩,还不叩谢。”
容玉山气定神闲地开口提醒,又朝着萧誉使了个眼色,暗示他接下赏赐。
无奈,萧誉一番短暂思考之后,还是选择接下赏赐,“萧誉谢过皇上。”
“臣谢主隆恩。”
萧誉叩谢完毕,容平章也紧随其后。
此番皇家秋猎因容蓁遭刺杀之事,腿伤未愈楚绍为凸显其重视之意,让王乾传旨拔营即刻回宫,是以今年秋猎之行只好早早提前落下帷幕。
一众人随着帝后浩浩汤汤回宫。
容蓁坐在马车里,翻帘探头。入目皆是郊外清新舒静之景,野草簇拥,无名之花默然绽放。
林中忽而闪过几句鸟鸣划破寂静,空气中都飘荡着鸟儿的自由之喜。这样的随性自然之感,在皇宫是永远都不瞧之不见的。
“唉。”她朝着帘外景色轻叹一声,听着宫廷车仗的马蹄之声,容蓁困意袭来伴着车马摇动,渐渐睡了过去。
待到容蓁醒来时,睁眼四顾,她已身处在明华殿的寝宫之中,她唤来芯红。
“娘娘你醒了。”
芯红听见容蓁叫她,担心地快步从外打帘进来,走至容蓁床榻前眼圈一周的红还未消去。
容蓁笑着拍了拍芯红的手背,安慰道:“本宫无碍。今日舟车劳顿,本宫睡得身体都酸了,你去让宫人准备准备水,伺候本宫沐浴吧。”
芯红连忙应了声,起身转出殿外安排下去了。
不多会儿,芯红安排好让宫人抬去偏殿后才再次进殿,小心地搀扶起容蓁下床,“娘娘小心。”
一帐粉色薄纱落下,屏风之后,容蓁闭眼,躺在温热的水中添了些牛乳,缓解疲乏。
身旁是芯红伺候着,扬手而下,几瓣玫瑰跌至水面,帐中点起鹅梨帐中香,沁人心脾。
泡完澡后,容蓁才觉得身体轻松了很多,喝了太医开的药,不一会儿睡意又来了,吩咐芯红道:“本宫乏了,若有人来看望,让人打发说本宫已歇下了,这段时日来看望本宫的,也帮本宫拒了,不见任何人。”
“是,娘娘。”
容蓁沐浴之后,便合衣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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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萧誉那边却出了事。
萧誉刚刚回宫,正与易辰一同用膳,怎想易辰才喝下萧誉递过的鸽子汤不久,一口吐发黑的鲜血从口中吐出。
“易辰!你怎么了?”萧誉大惊,冲上前去先将一粒保命丸喂进易辰嘴中。
才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易辰双唇开始发紫,显然这是中毒的症状。
此刻已是傍晚,栖云轩没有多余的仆从,萧誉亲自去了趟太医院。
因为太着急并没有注意到时辰,宫门早已落锁,太医大都早在落锁前已出宫,而值班太医却含糊其辞,推三阻四,以事情过多拒绝前往栖云轩。
萧誉在才感受到在这燕宫中举步维艰,但易辰是同他自小长大,感情胜似兄弟,决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再此丧命。
思来想去,萧誉只想到了一人,现下或许可以对自己施以援手——皇后容蓁。
即便是看在自己前几日舍命相救的情分上,她也应该不会坐视不理的。
打定主意后,萧誉独自前往了明华殿外。
“南疆萧誉求见皇后娘娘,麻烦姑娘通传一声。”萧誉面色焦急,对明华殿外的小宫女说道。
“世子,娘娘现下已经歇下,说了谁也不见,还请您回去吧。”小宫女见萧誉执意不走,想着规劝他一番。
“我确有急事,还望姑娘通传一声。”
小宫女知道这南疆世子对皇后娘娘有救命之恩,不好如同打发其他人一样给打发走,且见这世子面上这般焦急,只好点头,“世子稍等片刻。”然后转身进去将事情告知了绿芜,让她来拿主意。
萧誉正欲开口,身边却响起了另一个似乎有些熟悉的声音,“萧世子,别来无恙。”
萧誉闻身转头,原来是皇后的父亲容玉山。
只是这个时辰,他怎会在明华殿外?萧誉还来不及多想,容玉山便又开口道:“萧世子,若是有求于人,还是另寻他人吧,皇后娘娘凤体有恙,此刻深夜露重,打扰娘娘怕是不妥。”
容玉山横在萧誉与明华殿宫门之间,不叫他有前进半步的机会。
萧誉听到这话,眼神如坠冰窖。他虽知容玉山的身份,但现下已顾不上这些,语气冰冷如寒冰:“皇后娘娘答应过在下,报救命之恩,难不成容相想让娘娘做言而无信之人?”他冷冷发问。
容玉山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栖云轩的事我听说了。若是我猜的不错,这应是陛下给你的警告。我多言一句,现在你找任何人都是无用的,这皇宫,是皇上的皇宫,而皇后,也是皇上的皇后。”
萧誉闻言,眉头猛地皱起,他没想到这竟然是皇帝的手笔。
若是他下手,现在能够救得了易辰的人,怕也只能是皇帝一人。
“多谢容相赐教,萧誉打扰了。”话落,萧誉径直转身离去。
容玉山见他走远的身影轻叹一声,他又何尝不曾知晓,如今这皇位上之人毫无半分容人之度。但事已至此,自己也只能用这种方式保护女儿不受伤害。
萧誉直奔回到栖云轩,见易辰的脸色越来越深,他深知毒已逐渐扩散,得抓紧时间了。
他拿起桌子上的匕首,寒光自刀刃泛出,手起刀落,割破手腕,将血存于碗中,喂予易辰。
萧誉百毒不侵,他的血应该也可暂缓易辰的中毒之症状。
易辰服下之后,立马脸色有些缓和。但是这也只能拖延毒性扩散,要救命还是得寻求解药。
思虑至此,萧誉包扎好手腕,再次起身出了栖云轩,朝金銮殿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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