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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而久之，言朝兮也摸透了这少郎的狐狸心肠。
她以为自己不会再中沈昙的圈套，没想到他却百试百灵。
她那句“我喜欢，二哥的手”被少郎深深记在了心底，开始样样以此作为唬人的手段。
比如无意手滑将江灵晔写的信笺扔进火盆，他却张着朦胧的瑞凤眼，撩开袖子露出白皙的手腕与骨指:“朝朝，你看我的手，日日伺候主君笔墨，方才竟抖了一下，真是可惜江郎君一片，心意。”
“朝朝，应当不会怪我罢。”他试探道。
她起初天真以为少郎真的伤了手，还攒着银钱悄悄去买上好的伤药，结果指挥着他重栽月昙时，对方又生龙活虎起来。
“我再也不理沈二哥了！”她生气地踢了沈昙一脚，爬上丹若树回院。
可半夜雨打青瓦，言朝兮翻来覆去睡不着为白日的言行感到懊悔，她心中一恸，写了张道歉的纸条。
她悄悄抽开院里墙边那松动的半块青砖，这是从前放十两金的地方。
对面庭院一角却仍站着乌发与衣衫湿透的少郎，非常有病地将油纸伞撑在丹若与月昙上。
他朝偷窥的言朝兮回眸一笑，竟是朱唇失色，玉容破碎的病美人之态。
糟了。
到底是雨声，还是心跳声，她如何也分不清。
言朝兮“啪嗒”“啪嗒”爬上树，气鼓鼓地朝沈昙扔来油纸伞，却在打湿的青苔墙头一滑，竟往地上摔去。
直到落进少郎有些宽厚的背，被他背着送回到凌霄院廊下时，她的心跳声才恢复了跳动，
“不要怕，我一定会接住你。”
“言朝兮，你不理我的话，我能不能理你。”
……
不管沈昙是不是演的，言朝兮又心软了。
言朝兮向方炽楼传授秘籍后的一个雷雨夜，她缠着与宋端娘相眠，没想到宋端娘竟同意了。
宋端娘不愧是雍州贵女，睡姿也拘谨得很，双手一直放于小腹上。
而言朝兮巴不得与生身母亲肌肤相贴，又担心她嫌弃怨怼，便怀着不安的心情蜷缩睡过去了。
她在梦中听到雷鸣雨泼交加，自己却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搂住了。
“阿娘，我很想你。”她在梦中拼命开口道。
但梦中的宋端娘却离她愈来愈远。
亥时，言朝兮迷茫伸臂，发觉身边空空，她登时清醒起来，悄然撩开一角帐帘，但见宋端娘站在檀窗前。
她眯眼望去，一袭玄衣佩戴护腕的方炽楼淋得透湿，抱着个湿漉漉的兔儿灯。
“你这浑人，”宋端娘攥着长发的指节发白，“三十多岁了，净学稚子耍痴。”
英武的郎君抹去面上雨水，放肆一笑时带着些年少意气:“宋七娘不看看我……我哪里都不比言荞差。”
堂堂八尺男儿，嗓音竟颤得像闺阁女郎。
言朝兮有些听不清二人切切私语，末了却听见宋端娘嗤笑一声。
雨夜窗前，烛泪凝落。
清冷的女郎伸出长指，勾住了面前男子的腰间玉带，二人耳颊贴合，发丝相扣只是饮鸩止渴，再往下便是天雷勾地火。
不好。
言朝兮放下帏帘“咕噜”滚回床榻里侧，将自己埋进被子，脑海却还是他们唇齿相依的景象。
她后悔了，不该半夜来找宋端娘相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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