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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验完毕，众人又重回议事厅。
瞧见人都已落座，朱烨便开口问道：“武师爷觉得这两样，有装备的必要吗？”
武岑上手投矛器时就在思考利弊，现如今早已理好了思路，当即道：“既然东家问了，那我就直说。”
“先说这投矛器，可以弥补雨天时弓箭火枪无法使用的问题，算是远程攻击的一个补充，就是不知准头如何，好不好练，仓促装备只能以量取胜，以面盖点方为上策。左右都是木制，矛头也不用多少铁。”
“只是不管是省力还是威力，投矛器都远逊于火枪，依着东家的话说就叫做‘时代变了’，偶尔作为辅助兵器使用或者配发给蔴豆社社员还行，但不宜花费过多，咱们的主要精力还是应该用到火枪上面。”
“我更看好这个柰...柰什么，家取的名字也忒拗口些。”
阿火也适时插嘴：“确实拗口。”
朱烨尴尬一笑，他懂个屁的取名，只是顺着上一世的记忆现学现卖，“既然都觉得拗口，那你们说叫什么嘛，集思广益。”
“叫朱氏弹怎么样？”这是捧场小王子小林子。
“俺觉得叫碗儿弹不错。”阿火也来凑趣。
赵师爷捻着胡须，笑眯眯的说：“也无需大改，叫奈氏弹好了。”
武师爷也附和道，“奈氏好，好记好说，也形象。”
？？？这破路也能开车，朱烨是真没想到。
又看了一圈，除开折铁心依旧把玩着气枪弹外，均是一副心领神会的附和模样，便开口同意：
“那就叫奈氏弹好了，塔坎会后留个记录，以后落账要用这个名字区别球形枪弹。”
塔坎有色目人血统，但具体是个什么族来自哪里，父母是谁，均不知道。
他从不记事起便被卖入商会做奴工，好在碰到老账房心善，他自己也聪明上进，学的一手做账的本事。
机缘际会被朱烨上陆贸易时看上，买来身契留在身边培养，他也没做什么毁契放出之类的操作，只是平常对待，赏罚分明。
仅仅如此就收获了塔坎的忠心，以他的能力做个帐房师爷绰绰有余，所以塔坎也就成了朱烨这个小团体的帐房师爷。
塔坎连忙站起身道：“主家，我知道了。”
朱烨闻言点头，叫他无需多礼的话还没说出口，小林子就毫无坐相的摊在交椅上又打趣的说：“朱账房惯会卖好，你站起来回船主的话，我们坐着回话，岂不恶了船主，只晓得你得好处。”
塔坎买来时没有姓氏，便随大流一并姓了朱，所以全名朱塔坎。
“塔坎绝无此意，只是，只是...”塔坎嘴笨，只是了半天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最后竟给小林子鞠躬道歉。
这一鞠躬反倒是给小林子闹了个红脸，连忙从椅子上跳起，让到一边，不忍实受。
阿火也起身给了小林子一拳，“就你惯会促狭，看你如何收场。”
朱烨瞪了小林子一眼，这小子越发跳脱了，“塔坎不要在意，小林子这家伙就是嘴欠，本心没有那个意思。”
转而对小林子说道：“今天罚你砍树十颗，以作军资，另外操练不可断。滚蛋吧，这里不用你参与了。”
小林子也连连点头，砍树他可是老手，犯了蠢就认罚不丢人：“船主我认罚。另外朱账房，我就是管不住这张嘴，都是玩笑话，恕罪，恕罪。”
说完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被小林子一通搅和，会议短暂冷场。
“咳，那我接着说奈氏弹？”武岑见无人开口，只得打破局面道。
见朱烨在主位上点头示意，武岑才接着说：
“奈氏弹的好处很多，我觉得应该重点发展，后面实验也要安排起来，最好能够确定奈氏弹较之球形弹究竟能够提升多少射程？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好处，对火枪装药量有何改进？能不能和球形弹一样设子母弹？”
“咱们有了这个奈氏弹，完全可以在更远的地方开火，比敌人先一轮甚至两轮射击，在船上也能早一步接敌，率先打掉对面的侧舷散弹炮，对海战也是一大裨益。甚至于火炮上面是不是也能适用？敌无我有，这优势可就大了去了。”
“暂时想到的就这么多，不过我觉得好处远不止如此，只是需要多多测试，多多试验。”
随后众人又各有补充，还创造性的提出锥型弹、针型弹之类的脑洞，朱烨对此也很感兴趣，折师爷也写写画画记录不少，应该是准备后续验证。
赵师爷则根据成本出发又询问折师爷一些制作的细节，得知奈氏弹的成本增加几乎忽略不计后便不再多说，不花钱又有好处的事，傻子才不干。
见该聊的都聊的差不多了，朱烨吩咐武岑留下，让其他人各自散去。
他主要是想同武岑聊一聊土工作业的问题，要知道近现代战争，土工作业是不可缺少的重中之重，他对明朝的陆战了解不多，所以就想要问问专业人士，这次的冲突能不能就用起来战壕、炮位、散兵坑之类的。
武岑原本以为东家留他，是准备和他继续讨论投矛器或者奈氏弹的问题，没想到年轻人思路果然清奇。
野外筑墙倒也不算什么新奇的战法，古有曹操凝渭水结冰城大破马超，近也有戚帅结车阵同后金盾车相抗。
只是这向下挖壕沟藏兵，委实有些离经叛道，但是这个法子却越想越有道理，立墙和挖坑本质上都是用掩体遮挡士兵。
人们出于思维惯性，总想着建立地上的掩体，反而忽略了向下挖土也能成为掩体，妙啊。
如此操作的好处显而易见，士兵躲在沟内，只在射击时露出头来，暴露面积大大减小，从原本的人形靶直接缩小到只占人体一小部分的头部圆形靶，防箭防弹效果不俗。
再就是可以有效的躲避火炮对步兵的影响，无论是跳弹还是开花弹，都无法做到打一列或者炸一片的杀伤力。
对付骑兵更是有奇效，首先挖掘出复杂的地形本就不利于骑兵冲锋，古时也有陷马坑对抗骑兵的例子；
其次士兵藏在壕沟内高度远低于马上骑士，除非使用长杆兵器否则根本够不到人，但是长杆兵器在沟渠中又天然受限，反而是沟内士兵可以轻松斩断马腿，变骑兵为步兵。
当然凡事有利就有弊，筑墙挖河可从来都不是好活，无论是让士兵挖掘还是雇佣随军劳工，都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虽然作为指挥他们能够看到壕沟的好处，但是士兵们可不理解这些，他们只会认为军官在压榨作践他们。
这还不算对应工具成本、指挥沟通成本、对军队的掌控能力、基层士兵的执行力等等问题。
另外结硬寨就只能打呆仗，碰到脑袋令不清的对手才能硬吃硬抗，在预设阵地打消耗战。
脑袋稍稍灵活的对手肯定会运动起来，总不能追着人家屁股后面挖壕掘沟吧，那对方猝然一个回马枪杀来，岂不败的利索？
所以这所谓的土工作业，看似是个以守待攻，守其必救的呆笨守势战法，但如果想要运用的巧妙，反而是需要比敌人运动更快，先敌之先，预敌之前，如此一来方可建功。
武岑心中盘算着利弊，还分心琢磨起朱烨来，他本来只当东家一身巨力堪比霸王，海战中更是天赋异禀，没想到对陆上作战也颇有见解。
难道这世间竟真有生而知之之人？
眼瞧着这大明是越来越乱，没准他武岑选的路，还真不是什么歧路也说不定。
随即收拢心思，劝道：“土木作业确实巧妙，但是所谓‘法不可轻变，军不可易习’。行军作战最忌的就是猝然改旗易帜，眼前马上就大战将起，还是不应骤然改变战法，咱们本就兵广枪多又兼具防守火炮优势，稳中取胜方为上策。”
“不如等战后划出一队出来，在操练中验证验证，咱们先看看效果如何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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