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自伍寒乔回到住处,便看到桌上的一封无名信,拆开,是父亲的字迹。
收信的人,正是徐文。
想必这就是沈鹤文说的关于伍家案件的证据。
信的内容不多,只短短几句:陛下病症加重,恐时日无多,太子府近日有异动,朝中局势不定,陛下密函,命我等着手准备护卫的应对之策。
信上的陛下应当指的是先皇,当初先皇病重前,曾召见身为金吾卫将军的父亲前去密谈。
应当是商议传位之事。
按照父亲信中所言,先皇对于太子似乎一直在暗中监视,且看这意思似乎先皇的密令中,并没有想要传位与太子的意思?
那先皇让父亲准备护卫的又是何人?
先皇是担心太子算计此人所以才秘密派父亲与徐文制定应对之策吗?
那沈鹤文说的太子和皇后勾结,也就是说先皇并非生病?
可是从未听闻先皇有其他子嗣,若不是太子,他打算传位于何人呢?
沉思片刻,伍寒乔决定从谈严那里查起,得先知道李述忌惮谈严知道的原因,或许就和先皇不愿传位于他的事情有关。
随即伍寒乔拟好密信,等到外面盯梢的护卫走后才从窗外唤来暗卫将信传出去。
与此同时,伍寒乔还准备了一封密信传给李述那边,密信中,她故意提及了此前给沈鹤文的名单。
阿四那边不知情况如何,按照他们当初约定的计划,此时他该呆在昌江。
如今她出了地牢,也该给他去个讯息。
一切完成后,伍寒乔去了一趟沈府。
沈鹤文像是知道她会来,估计是因为那封信的关系。
“如何?看完信了?”沈鹤文淡定地抿一口茶,做出请坐的手势邀请伍寒乔在他侧边就坐。
“我有一事不明,信为何会在太傅手里?这信,不该是在徐文处吗?”伍寒乔开门见山地问道。
“想必你也知道,陈谷此前算是我的人,徐文被抓后,这东西便落到我手里,应该不难理解吧。”
看来是陈谷为了邀功表忠心交给他的。
“先皇为何不想传位?据我所知,他并没有其他子嗣。”
“或许他在行将就木之际发现了自己的枕边人和儿子一直在算计他,所以不想将自己的江山交出去了呢?”
“可为什么最终登基的人,还是他的枕边人?”
沈鹤文嘲讽地笑了,“发现的太晚了,他们母子两早有算计,还有伍家的兵权,被她夺去了不是吗?”
“既然他们母子是联手,为何如今李述会藏起来不现身?砚安之是你手底下的人,你应该知道,圣上也一直在找他。”
“至高的权力面前,血缘还重要吗?”
沈鹤文说着这句话的同时,眼神露出的欲望仿佛要将人吞噬殆尽。
“所以当年你也是输家?”伍寒乔冷笑,似是看穿了他不甘的源头。
沈鹤文的野心不是明泽登基才有的,当年先皇在时,他便已经权倾朝野,估计也是因为这只手遮天的权势,早就被先皇忌惮防备着。
暗中不知削弱了多少他的力量,才能让明泽借用伍家兵权登基不久便将他拆的只剩一个太傅头衔。
这头衔虽听着属于高位,但其实没多少实权。
是以之后才不断通过各种方式壮大自己的势力,暗中塞人进朝堂和地方的官邸之中。
从伍寒乔口中吐出的‘输家’二字,仿佛一下便戳中沈鹤文的雷电,他眼中愠怒爆发,咬牙吐出几个字:“若不是那对母子...”
若不是那对母子和伍家的兵权,他不会输!
如今想来,还甚是不甘。
若非李述那个臭小子背刺于他和伍家兵权易主,他断不会输给那个女人。
“所以现在我要夺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你要为家族复仇,我们合作,一举两得不是吗?”
伍寒乔没回话,只默认点了点头。
今日沈鹤文的话,她大抵猜到了李述忌惮谈严的原因,先皇派人父亲暗中监视李述的事,他或许知道一点。
如今,便是要等谈严的回信了。
“我手里的两份名单,可以交给你,但是我有条件。”伍寒乔起身,欲走之前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什么条件?”
“当年带头挑起对我伍家讨伐的砚安之,他的命我要了。”
闻言沈鹤文神色微顿,微微蹙眉道:“你不会不知道,他的其实不是我的人吧?”
伍寒乔了然点头,“能猜到,伍家的事若是李述栽赃的,那砚安之便是李述的人,只是我没想到,他的人居然能安插到你的身边了。”
“既然知道,那现在还不能——”
伍寒乔抬手,打断沈鹤文的话,解释道:“我说的自然不是现在,是在你除掉李述之后。”
沈鹤文只思索了须臾,“可以。”
闻言,伍寒乔满意地露出笑容,然后迈步离开了沈府。
待到伍寒乔彻底离开沈府,藏身在室外的护卫才被沈鹤文召唤进屋内。
“你接着去盯着她。”沈鹤文吩咐道。
“主人还不信她?”护卫有些不解,踌躇着问出了口。
他已经将先前伍寒乔在地牢刺伤砚槿安的事一字不落地回禀给沈鹤文,方才又听到伍寒乔还要砚安之的命。
这个女人实在可怕,杀了儿子连老子也不放过。
沈鹤文摇头,“不是,是我觉得李述的计划不可能只是让她入狱假降这么简单,再就是,盯着她可以找到李述的藏身之地。”
毕竟李述的城府和心机,他当年可是深深地切实体会过。
而且伍寒乔所知道的事情,似乎比他料想的还要多。
但是之前伍寒乔给的名单那几人他也查过了,的确是李述和明泽的人。
说明她在这件事上没有骗他,这也说明了伍寒乔已经孤注一掷地与那母子二人为敌了。
到时候,也容不得她不和自己联手。
“对了,你给远安那边传个信,可以让砚安之回来了,不能让他儿子死在咱们眼皮子底下。”
“是。”
护卫领了命,转身便出去了。
砚安之是他派出去的,当然是用李述的消息骗了明泽,让明泽以平难的名头去帮他寻李述。
如此一来,伍寒乔再不能利用砚槿安入狱的事为自己一起脱身,只能投靠自己为自己所用。
至于伍家的信,他的确没有骗她,的确是陈谷交给他的。他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当初若不是这信,恐怕伍辽允也不会落得那个地步。谁也没料到,先皇居然给了他密函......
那病秧子一直暗中算计就罢了,居然在这件事上还留有后手,实在可恨。
他知道伍寒乔给谈严传了信,但他并不担心,毕竟病秧子对李述不信任的事,谈严是知道一些的。
不过先皇毕竟心不够狠,即便不信任也还是看在血缘的情分上吩咐谈严在关键时候保住李述的安危。
所以明泽得到兵权登基后,李述佯装逃走才被谈严救走。
若非谈严救他,他沈鹤文定然不会让他安全逃出长安,也就不会有如今李述利用伍寒乔想要回来夺权的事情了。
若非李述暗中培养势力,又借助先皇和伍寒乔的名分得到谈严的庇护,他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只是勉强查到他偶尔躲藏的住处。
但是每当他准备好动手之前,李述便犹如狡兔三窟逃之夭夭了。
如今伍寒乔传信给李述他也知道,之所以没阻拦,有两个原因。
一是因为知道伍寒乔只是在试探伍辽允的死和李述是否有关;二是因为只要跟着她的密信,便能再次查到李述的藏身之地,这次可不会再让他跑了。
等到砚安之回到长安,已经两日后。
看着被镣铐拷住躺在大理寺地牢深受重伤的自家儿子,他顿时老泪纵横。
不过几日的光景,他不过是听从太傅的命令假装帮圣上找太子去了一趟外地。
回来朝中却犹如变了天。
朝中不仅接连有官员被贬,还有好几位被直接破格提升,局势变得大不如前。
面上来看,似乎是太傅的手笔,因为被削弱的人,几乎都是李述和明泽的人。
他已然猜到,伍寒乔定是已经归顺了沈鹤文,这也是沈鹤文派他远离长安的目的。
可是当初沈鹤文的计划里,并没有提及这件事会殃及到砚槿安的性命的。
尤其当他得知砚槿安是被伍寒乔刺伤之后,更是直接怒气冲冲地跑去质问。
不料伍寒乔却冷血无情地丢给他一句“他挡了我的路”。
之后更是仗着如今有沈鹤文做靠山,对他言辞上诸多羞辱,还说她会在他身上讨回伍家当年的债。
后来砚安之只得去找沈鹤文亲自对峙,在提及砚槿安的事上,沈鹤文说自己并不知情,且强调自己当日派了人去盯着伍寒乔,不然砚槿安连命都保不住。
砚安之几番试探,沈鹤文都没有要偏向他的意思,反而越听越觉得,他是有意偏袒伍寒乔。
听到那些话后又听闻林成之死使得伍寒乔脱身后,砚安之恍然大悟,此番出京原本就是沈鹤文打算用来试探伍寒乔的合作之心是否真诚,砚槿安本就是他打算利用的一颗棋子。
因为对于伍寒乔而言,砚槿安是唯一与她有情分对她真心之人,所以她用砚槿安来测试伍寒乔的复仇之心。
若是伍寒乔心软了,那说明她的复仇之心并不足够坚定,也就是随时可能反悔。
只有连唯一真心之人的性命都不顾,将自己置于无法回头之地,才可以保证伍寒乔只有他沈鹤文这一个选择。
沈鹤文的计划,是排除掉伍寒乔所有的后路,让她没得选择。
而沈鹤文不惜利用到砚槿安的命,不怕砚安之为此不再听命于他,恐怕还说明了一件事——
他是李述的人这件事已经暴露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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