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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虐待我们,只是我们不知道该怎么活了。慧延进宫之前,是尚书家的女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虽得了先帝宠爱,却没有生下一男半女,便与我们沦落一处了。她是个心气高的,受不了,便三番五次寻死。”
尊胜不禁问道:“那她没有试过逃跑吗?”
慧觉笑容未改,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逃过了,但逃不出去。寺前层层守卫,寺后连绵青山,我们的能力哪比得上那些女尼,左不过跑几天便被捉回来,或者是被山上零星住着的山民撞见,再带回来。人家拿我们,猫捉老鼠一般,有什么意思。再说了,我们这样的身份能跑去那里,回自个家?那不是添乱吗?”
这些人曾经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高门闺秀,先帝一个人的去世,叫这么多人都变了!尊胜有些不寒而栗。
她忍不住拿韦太妃与慧觉慧延对比,又摇摇头,同是先帝的附属品,有什么好对比的。
就她自己也是老皇帝的附属品。
慧觉说“受不了”,受不了什么没有直说,但尊胜仿佛意会到了,不是做不完的活,而是受不了没有将来的将来,没有希望的后半生。她这些年来之所以能在嘉月馆撑下去,正是因为她觉得自己的后半生不会就这么算了,一切还充满希望,可要是没了希望,那人就真的如同行尸走肉了。
先帝人死如灯灭,也将她们这些顽强的烛火吹灭了。
尊胜心中闷闷的,临走前将头上的金钗拔下来送给慧觉,慧觉婉拒了她:“我们住在这里,用不上的,一应物品都有寺里提供。这把年纪了,就是睁眼瞎,等着死罢了。”
慧觉笑得温婉,这让尊胜心里更加难受,透过如今的慧觉慧延,她们的身上好像还有几分曾经的影子,那些年华正好的,那些意气风发的,都被身处哀境却无能为力的自己磨灭了。
尊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门,等她站在小道尽头时才醒神,抬头一看,天色未变,她揉了揉眼睛竟以为过了很久,要日落西山了。
她无心追逐黄鹂,却在路过一处偏僻佛堂时,脚步不由自已迈了进去。
佛堂只有一点点大,里面光线昏暗,一束光线从窗缝漏进来,正好打在了菩萨金身上。
这座菩萨像很小,像寻常人家供奉的一样,小小一个被放在贡台上,眼前摆着几盘瓜果,两侧灯烛跳跃,将菩萨的脸庞映得比大殿里得更有神色。
尊胜鬼使神差,跪在没有蒲团的坚硬地面上,睁着眼睛,空空看向贡台上的佛像,此刻身躯像笼,心如困兽,在里面撞得头破血流却撞不出一线生天。
她想祈求点什么,喉咙哑了又哑,还是不知道要求什么,求日子越好越好?求能诞下一男半女?求能获得皇帝宠爱?
双唇轻启,却又阖上,站起身拍了拍裙上灰尘,刚欲出门,却听到深处传来低沉的男声,她回头去看,却不慎踢到门槛,发出声响。
佛像身后的层层帷幕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刻质问,“谁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