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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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太明白，所以变成了透明。如果一旦造成负担，就完全不会再相处下去的意思吧。

高中生蹙起眉，双手攥得青筋都鼓起来，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颓然松开双手，冷冷地回答：“……知道了。”

火神大我脸上抗拒的表情太明显，让鹤见绫顿生心疼不忍的感觉……两个人的关系开始得太漫不经心，很多时候她也难以避免做得不假思索，造成此刻的结果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她却难免感到羞耻和愧疚……这样干净不含杂质的感情，应该属于与他同龄的女孩子。

说什么没有负担，什么能看透，不过是不想听他说破最后一张薄纸，借口而已。鹤见绫尴尬地笑了笑，转过身冲洗起水池里的蔬果，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火神大我一动不动地站在她身后注视她，沉默了半晌，深红色的眸光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嗓音低沉地说：“……没事，我就是想问，不然会好奇啊……”

没想到反而是火神递了台阶。鹤见绫一怔，调整了一下情绪，笑着回答：“火神君在学校里应该很受欢迎吧？美国海归，又能做一手好菜，还是篮球部依靠的主将，同班同校很多女生会倒追……？”

并没有……至少他没察觉到，可能都没鹤见绫这么的……会撩人。“别说这种恶心的恭维啊，做饭给你吃也不用这么讨好我。”

“可是平常火神君也吃这么……丰盛吗？”

“可……啊、啊，后天有比赛，当然要多吃点了。”

火神大我可疑地顿了顿，若无其事地走到鹤见绫旁边开始收拾难搞的食材，“你就是顺带啊，懂了吗？给我老实一点……”

“嚯？”

鹤见绫心里松了口气，还会恢复到正常交流，或许过一段时间感情自然就降温了，“火神君后天有比赛吗？”

“是啊，和正邦、秀德打，你听说过吗？”

鹤见绫眨了眨眼睛，在火神大我凶兽一样的眼神下，老老实实地摇头，讪讪地笑了笑：“我高中不是在东京地区读的啦，对这边不熟……嘿，这两个学校很厉害吗？”

火神大我嘴角抽了抽，“似乎很强，听队长说是‘北之王者’和‘东之王者’啊。”

蹙起眉毛，认真地强调，“我们会打败他们的！”

鹤见绫愣了愣，然后“噗嗤”笑场了，“你们才高中生吧……我早就想说了，什么奇迹啊、王者啊，这样中二的名字真的是大家都这样叫吗？我听着都有点尴尬啊哈哈哈。”

本来叫着并不觉得，被特意调侃以后，听起来就有种违和感了。火神大我被戳到痛处，脸一点点涨红，恼羞成怒地解释：“大家都这样叫，喂你别笑了……喂！”

鹤见绫笑一团，火神刚想继续说，她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响，屏幕不断地闪烁，她笑着朝气冲冲的火神大我摆了摆手，低头瞟了一眼来电人，顺手就把手机丢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没事没事，不用理会的人。”

看她脸上的表情确实毫无所谓，但不接电话又不符合她的风格，火神突然福至心灵，几乎是脱口而出：“昨天你那个前男友？”

鹤见绫古怪地侧头睨了他一眼，似真似假地感叹了一声，“完蛋了，连火神君的情商都变高了。”

对于这种程度的调侃已经完全无视，火神大我瞥了瞥她，手上熟稔地分拣着食材，“少来，别转移话题，昨天不是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吗，怎么还给你打电话？”

鹤见绫心里一跳，想到刚才他还差点越界，下意识不想回答，但火神已经把问题说这么彻底，也没可能逃避。她慢悠悠地叹了口气，一边观察他的反应，一边回：“还能怎么样，早知道昨天就该把刺身丢他一脸，看我和颜悦色的，突然戳了他哪根神经吧，又想重归于好。”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丝毫没改变，像是对此没有厌恶或者怀念的感情了，顶多是被骚扰得有点烦。“要不是怕他去我家给我添麻烦，直接就拖黑名单了，哪有这么多事儿，烦死了。”

火神大我蹙起眉头，一脸危险地问：“他要来这里找你麻烦？”

鹤见绫猛地被他的杀气吓一跳，然后笑盈盈地拍了拍他紧绷的肩臂，无奈地说：“不是说公寓啊，是指秋田那里我父母的家。”

她想了想，似乎犹豫了一下，才继续笑着说：“我父亲和哥哥是经典的老一派传统主义，热衷于把我嫁给寺庙僧侣、世家子弟这一类，我其实也是因为想要自由恋爱才跑到东京来的啦。”

……与寺庙、世家绝缘的美国海归高中生莫名刺痛。

“在现在的公司做得不错，可以养活自己，后来尽管恋爱失败，也不想回去过父亲喜欢的那种生活。不过还是有点麻烦啊，要是被他们知道我们已经分手的话，可能会找来把我带回家也说不定。”

火神大我听到这里又蹙起眉，直接打断：“那你……”

鹤见绫不客气地横了他一眼，视线扫了扫客厅，满脸“我都丢那里了你还问，傻不傻”的表情。

火神大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他的表情突然僵住，余光里倏地出现天敌小火的身影，此时正热切地看着阳台空中某一点，抬起前爪贴着阳台的推拉门摇尾巴，仰着头兴奋地吠两声，还时不时地左右来回跑动。

顺着它紧盯不放的角度看过去，今早刚晾晒在阳台上的平角内裤正被夜风吹得来回摆动。

火神大我浑身猛地一颤，认命地伸手捂住了脑袋。天敌注定是天敌，戳软肋比鹤见绫玩得还溜……

………………

究竟喜不喜欢火神大我呢？

鹤见绫静下心独处的时候难免会想。

说不喜欢是假的。不喜欢的话没道理在关系冷漠的公寓里频繁找他，更没必要在火神躲着自己的时候那么在意。不过是一些似是而非的语言，根本谈不上触及情感或者道德的底线，漂亮又暧昧的女人在生活里总会优势更多，她习惯于这么做，从来没产生过“这是欺骗、对不起谁”的念头。

可当高中生真的在她回避的态度下硬生生地留住了两人间的最后一层纸，甚至好像是委屈求全地给自己递过来台阶下的时候，她又切实感受到了羞愧。

她并不是想要这样的结果。

鹤见绫坐在被暮色染成橙红色的客厅里，看夕阳缓缓下落。在火神家吃完晚饭后的这两天里，她和火神大我很有默契地互不联系，一方面她自己还没想清楚，另一方面也不想影响高中生看重的全国大赛……之前还约好要去看火神的比赛，结果反而成了绝对不能去。

吃饱肚子心满意足的小狗贴着她脚边睡得打呼，鹤见绫的想法在脑子里来来回回地跑，有些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就震动起来，“嗡嗡”地在玻璃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忘了还有这么个讨厌鬼。

鹤见绫蹙起眉头，胳膊撑在沙发上抵着额角，等了一会儿，才接起电话，“……喂？”

电话另一头的人怔忪了几秒，随即立刻开始喋喋不休地叙说起来，鹤见绫越听脸色越黑，不禁眯起双眼，手指漫不经心地玩着碎发，“不用了，我最近比较忙，没时间和你吃饭。”

“阿绫少骗人了。”

对面胸有成竹地笑起来，“那天看见你和你弟弟一起吃饭以后，给你同事打了电话，她说你最近在休假。”

鹤见绫似乎想了想，把自己窝进了沙发里，轻声地说：“好吧，我知道了。”

………………

连续两场高强度的比赛直接把城凛高中篮球部累趴。拿下与秀德高校的比赛以后，本应该兴奋庆祝的高中生们一个个抖成风中落叶，超负荷的肌肉和关节硬得像僵尸，费了一两个小时才略略恢复。

其中最惨的是拦防绿间真太郎的火神大我。打正邦差点四犯提前下场，在板凳看队友苦战憋了一肚子闷火，等对上秀德简直凶性发，打完这场没下场的架势比谁都拼命，甚至为挡绿间的三分球直接把腿跳残。于是，等到了更衣室里队友们都逐渐恢复，只有他还僵得连站都站不起来。

总之全队也不能在冷硬的更衣室里面干等，一行人连拖再拽地把火神扛出来，暴雨天里自己撑伞还勉强，给麻袋状的火神撑伞就很困难了……磕磕绊绊进水洼里无数次，一开始还有力气咆哮着抗议两声，后来被摔到认命。

考虑到众人的体力，选的铁板烧店不算很远，徒步走过去用不了十分钟。这种天气很多人选择就近吃饭等雨停，因此比预想得火爆不少。教练丽子打开店门先走进去看看空位，带着“包袱”的队员们老实地站在屋檐之下等着。

跟不情愿的人见面，鹤见绫今天出门穿得漫不经心，结果她穿着棉麻长裙，对方一身高档笔挺西装，还捧着一大束娇艳的红玫瑰。远远她看见了掉头就走，对方竟然一副深情款款地模样追了上来。

场景狗血得连匆忙避雨的路人都忍不住回头看。

鹤见绫停下脚步，眯起眼睛盯了他一会儿，才不满地嗤了一声，扭开视线再也不看他，径直走向路边的小店，“我们现在不是这种关系，把花扔掉，雨停了就走。”

妖娆艳丽的女人后面跟着一脸讨好讪笑的男人，这样的搭配哪怕在雨天都很惹眼，正乖乖贴在铁板烧店屋檐下站着的城凛队员们下意识地行注目礼，走近了的女人被雨伞挡住了容貌只能看清婀娜的身段，倒是一路追着跑的男人侧头看了看他们，然后轻声“咦”了一声。

鹤见绫目不斜视，直接越过高中生们走进旁边一家寿司店，前男友跟着钻进门，故意凑近了她耳边轻声说：“刚才你弟弟好像在那群学生里面。”

突如其来吹在脖颈上的气息让鹤见绫立刻蹙起眉，“我弟弟？”

“是啊，就那天料理店里和你一起吃饭的那个。”

对方转着眼睛用轻佻的视线打量了她片刻，笑嘻嘻地说：“之前看着就觉得他嫩，还以为你换口味了，原来还是个中学生，果然是弟弟吧？”

……火神？

鹤见绫怔了一下，原本看着前男友这张不讨喜的脸还可以虚以委蛇，结果骤然想起火神大我以后，再看他的脸竟然觉得无聊得难以忍受。

“……不是弟弟。”

她感到腻烦地闭了闭眼睛，再次强调，“不是弟弟。”

“哈？”

对方很诧异地扫了她一眼。

明明和火神大我依然是略暧昧的朋友关系，然而那种莫名其妙的羞愧和耻辱感却又来了。鹤见绫有些厌倦地叹了口气，转头睨了眼前男友，意兴阑珊地说：“……算了，既然要和你说清楚，就不用再浪费一顿饭的时间了。曾经确实被你的所所为恶心到，可惜现在连厌恶这种情绪都懒得给你，麻烦你有点自知之明，别来烦我了。”

说完，人就转身撑伞走出了寿司店。

“……？！”

城凛篮球部的队员们视线刚随着两个人走进寿司店，还没来得及转头，方才刚进去的女人又走了出来，这次她的脸没有被雨伞遮住，尽管蹙眉冷着脸，但相貌确实漂亮得难得一见。隐约间她似乎眼神扫过这一排扮门神的高中生，随即毫无兴趣地转到另个方向。

“美、美女啊……”还没等高中生们议论，刚才与她同行的男人就从寿司店里跑了出来，他追上去对着女人辩解了几句什么，脸色涨红得难看。女人不为所动地径直往前走，倏地被抢走了伞低头吻住。

厉、厉害啊！

一群稚嫩的年轻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意外的福利，突然一个身影猛地就从他们之中跟着冲了出去，气势凛冽得像是要杀人，像是野兽瞬间又苏醒复活了。

“……火神君？！”

、“喂、火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