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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潇潇待在宿舍一天了，那双眼睛哭得红肿，嘴唇干涩，身上穿着的还是昨天那件灰蓝色的棉袄，连那两根麻花辫也没有重新打理过。
“刘鹤，你……”陪我出去拦着……
关岚说着话就要起身，却又看到何潇潇身后突然出现的小五，顿时松了口气。
有小五看着，何潇潇就算想做什么，小五也能拦住。
等站在中央的第八个老兵讲述完自己的经历后，关岚拍了拍自己的眼睛，就看到何潇潇动了。
何潇潇动了，可小五却没动？
关岚的心再度提了起来，视线随着何潇潇的动作移动着。
不一会儿，何潇潇就已经走到中央，她那两只侧在身侧的手指似乎隐约在发颤，从她紧绷的脸色来看，关岚判断她应该是在紧张。
何潇潇这是要做什么？
在场的人经过昨晚，几乎都认识了何潇潇，他们的心底同时有了这个疑惑。
一秒，两秒，三秒……
何潇潇终于掀开眼皮，动了嘴唇。
“我，何潇潇，是来给大家道歉的。”
“昨晚我的行为给大家抹黑了，我是一名知青，是国家培养了我，我不应该为了一己私欲扰乱大家的想法。”
“其实，下乡的时候，我死活不肯来，甚至拿了绳子绑在房梁上要上吊，后来是我奶奶发现了。十几年来她一句重话都没说过我，但那一次她却狠狠的打了我，教育我说我对不起谁，都不能对不起国家，她下了狠手，我晕了过去，醒来时发现她哭着陪在我的身边，说她也舍不得我，但她愿意放开我，让我成为一个对国家、社会有用的人……”
“昨晚是因为我收到家里的来信，说我奶奶在上个月去世了，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所以才说出的那样的话来。我现在很后悔，后悔辜负了我奶奶对我的一番心意。”
沙哑的声音，伴带着哭腔和酸涩，几乎感染了在场所有的人。
明明刚才听了那些老兵的经历，他们已经内心酸涩，可这回再听了何潇潇的话，心里的感觉又不一样了。
特别是在场的知青，他们的内心依旧觉得不满，但是……一个比他们年级还大的老人都能有为国家贡献的心，而他们呢？他们为什么不能有？
“对不起！”这三个字从何潇潇的嘴里说出，众人都听出了话语里的歉疚和后悔。
何潇潇说完这句话后，朝着所有人鞠了一躬，然后就在所有人的视线下跑出了食堂。
……
经过一晚上的洗礼，大多数知青的情绪得到了缓解，接下来的两天都没有人再当面提出自己什么时候能够返城的话，军队里的人自然也都松了口气。
廖建安作为军队的领导，对贺朝阳做出高度的表扬，因为让老兵讲述事迹和说服何潇潇在众人面前道歉反思都是贺朝阳做的。
“小顾，看来你还是要和小贺学学，小贺这一手思想洗礼就做得非常好，这件事情我也是要报上去的，到时候奖励肯定不会少。”廖建安拍了拍顾封一的肩膀说。
顾封一心里表面都不服，但贺朝阳在这件事情上做得真的没话说，他只能偏开头不自然地‘嗯’了一声表示应答。
对于廖建安的称赞，贺朝阳并没有表现出得意，他想到了昨天上午关岚挺身而出的一幕，几乎下意识地开口道：“营长，我觉得有一个人比我更应该得到这份奖励。”
“还有人比你做得更好？”廖建安放下拍打顾封一的手，惊诧道。
“有！”
“谁啊？”
“是关岚同志！”低沉的声音从贺朝阳的嘴里逸出，“如果昨天上午没有她站出来，我也没有办法保证知青们的情绪能维持到晚上不爆发。”
廖建安思索片刻，“这样啊，那我这里就将关岚同志做的事情一并报上去。”
廖建安要写上述报告，所以便让贺朝阳和顾封一走了。
两人一出廖建安的办公室，顾封一就脸色古怪的哼了一声，“贺朝阳，你竟然去培养一个女知青？你是不是神经出问题了？”
对于顾封一这样阴阳怪气的口气，贺朝阳一点也没觉得意外，他的脚步没停，语气淡然：“我很正常。”
“正常？你哪儿正常了？这一个女知青你能培养她上战场？”顾封一的声调拔高，他那张秀气的漂亮脸蛋因为气愤隐约发红。
不仅训练教导她，还使劲儿为她争功劳，这不是神经出问题了是什么？
贺朝阳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便稍停了脚步，转头看向顾封一。
夕阳的余辉散发出橙色的光芒，这道光芒将贺朝阳优美的下颚线映射得一清二楚，他那双狭长的睫毛半垂着，凝着顾封一道：“一个女知青就能威胁到你了？”
“我……”顾封一一时噎住。
“只是训练几天和给她应得的奖励就是培养了吗？”薄薄的唇角泛起一丝冷意，“顾封一，你现在是对出现在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觉得有威胁了吗？”
“我没有！”
顾封一回答得极快，似乎是从嗓子眼里扯出来的一般。
但是，贺朝阳却移开了眼，再度迈开了步伐朝前走，甚至速度比刚才的要快。
这种情况下，顾封一怎么可能让他就这么走了，急急的喊道：“贺朝阳，你都教过她拆炸弹了，你还敢说这不是你的私心？”
“你说什么？”
向前的步伐倏然顿住，贺朝阳的声音变得有些空，有些散，但足以让顾封一听清楚。
“我说，你都教她拆炸弹了，你还敢说这不是你的私心？”顾封一重复了一遍，紧接着，他的声音里多了一丝轻哼得意的口气，“故意传流言说我要认她做妹妹，你这就是想将她安排在我的身边……说到底，你这就是……”在害怕我了。
顾封一后面的几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就看到贺朝阳已经拐了弯，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看着空无一人的场地，顾封一脸上的得意消失，气得直接踹地，“贺朝阳，你个敢做不敢当的混蛋，有本事我们单挑啊，在我身边安插人算什么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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