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烟雾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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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结束了。】

亚萨城，晖光生物科技公司总部，盖娅察觉到和她相连接的生命体彻底失去了生命特征，她看着眼前的蓝色全息屏幕，冷淡地陈述道。

【着手准备一下吧，将收到的数据提取出来，一比一将榛桐的身体信息复制出来，充当下一批人造人的模具。】

【另外，也要对复活之眼展开研究，后续我要将它植入我的机械体内。】

穿着格子衫的44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这个悬浮着的，外观像魔方一样，每一面却都有眼珠突出的六方形机械体，一如既往地笑道：“她算是您的第一个孩子，您真的舍得吗？”

【严格来讲，虽然我赐予了她名字，但她已经不是我的作品了。当初我留了个心眼，在裴穆处决她之前，将她的核心储存进了那份名叫魏欣的数据库里，原本我准备在我苏醒后亲手唤醒她，没想到数据库却被那群庸才打乱，她的核心也被一分为二，其中一份被封进一个低端仿生人身体里，另一份在数据库里继续衍生。】

【我没想到所谓的数据库竟然诞生了实体，不仅冒充我成为她的母亲，还篡改了她的数据，竟然使她像人类一样思考，我发现我越来越无法干涉她，不得已之下，我才封锁了“魏欣”，而她阴差阳错，通过时间缝隙回到了这个世界，并融合了另一个核心碎片。】

【原本我以为她能回到我的身边，结果核心合二为一居然开始反抗起我，她不过是一个作品，怎能这样对她的孕育者？】

说到这里，盖娅冰冷的语调出现波动，44看到不断有黑色液体从六方体上的眼睛里流出。

黑色液体流淌到六方体底下的凹槽里，泛起一个又一个油泡，之后，黑色液体又被能量导管抽取，通过密密麻麻的导线，再次回到盖娅体内。

对于眼前的场面，44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他熟练地对面前的控制台进行操作，随后，整个房间的墙壁都被点亮，在巨大的嗡鸣声中，和植物茂密根须没有任何差异的导管开始运作，将某处的能量源源不断地供给进盖娅体内。

“可你杀掉了站在你这边的001。”44已经完全习惯了和盖娅相处，他一边把玩着桌边浸泡在玻璃容器的复活之眼，一边像闲扯一样，转过电竞椅，对盖娅说道。

【001还是太脆弱了，毕竟缺少了核心，哪怕我将001的身体重新组装，她也不再是榛桐，而只是一具空壳，而且我不得不承认的一件事，是魏欣将榛桐改造得很强，强到足以勾起那群有钱人的贪欲——我猜那群伪君子也许会这么想，如果像榛桐那样的人造人能被批量生产，那么在天灾结束后，他们还可以统治其他国家。】

【人类，真是一个难以改变的种族。】

盖娅感慨道。

【不过幸好，我还有两个一如既往忠心的人类孩子。】

【你说是吧，兰葵。】

六方体缓缓转动，突然，其中一面竟然对准了房间的一个角落，一个一直站在那里的全息倒影瞬间映入巨大眼睛的眼仁内。

兰葵一直站在房间的角落，她看着房间内的六方体，手腕微微发抖，她怎么也没想到，曾经于她来说像神一样的女人竟变成了眼前这副模样，她张开嘴唇，声音颤抖地喊道：“老师。”

没错，老师。

如果裴穆也站在这里，他就会震惊地发现，眼前这个超出生物范畴的机械体盖娅，就是他亲手处决的姑姑，兰葵的老师，江郁冉。

兰葵也是在几天前，44找上她的时候才知道江郁冉竟然没有死。

不仅没有死，她还变成了仿生人的总意识——盖娅。

一直以来，盖娅都在研究将人的意识提取出来，放进人造人的身体内。而她自己，就是她第一个实验品。

这是兰葵第一次正视直面盖娅，一时之间，她想不出多的话来，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在不断延伸。

她是江郁冉带大的小乞丐，江郁冉的信仰就是她的信仰，她一直以为江郁冉已经死了，可现在对方却已“盖娅”的身份和自己见面，并且无论从信仰和行为处事来看，对方就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

可偏偏，盖娅看到西装革履的她，说的第一句却是：“好奇怪，以前你也悄悄穿过我的西装，可现在这身西装，怎么就合身了呢？”

那一刻，兰葵的所有防备被击碎。

【44，你在这个世界还剩多少分身？】突然，兰葵对一直默默看着他们的44问道。

“还剩7个。刚刚把裴穆他们炸死的时候，我的分身也没逃出去。”44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道。

在成为机械体前，盖娅已经发明了时空舱，改变能量的同时，可以使得她可以自由地在不同时间线进行穿梭，而44，就是她从某一时间线带回来的孩子。盖娅只记得，那是极为孤立的一条时间线，整个世界只剩下了44一个人，而其他时间线里，压根没有44这号人物，他就像是宇宙自然诞生的物品一样，没有前因后果。

而这也导致44的体质特殊，在盖娅成为机械体后，她将时空舱和自己融合，每当44跟随盖娅进入某一条时间线，那条时间线就会生出他的复制体，并且复制体和他共用一个意识。

【足够了，明天你就启程去卡茨沙漠，那边的老鼠又开始躁动了，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需要你去处理一下，不过在此之前，你和兰葵先把股东大会那群废物处理了吧。我真是受够了那群庸才，趁我不注意竟然将榛桐的所属权交易了出去。】

“好。”44笑着推了推脸上的眼镜。

【收起你那顽劣的性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将你的身份透露给榛桐的。】

“故人见面，这让我很难不激动，虽然她完全不记得我就是了。”说这句话的时候，44将椅子转了回去，这导致兰葵和盖娅都没看见他眼底翻涌的占有欲。

明明是他先认识的榛桐，但榛桐却忘记了他，不仅如此，她还和曾经亲手处决了她的裴穆站在了一起。

这让44觉得很嫉妒。

“榛桐真的死了吗？”突然，一直在旁边看着全息屏幕的兰葵出声。

【她没有活着的可能，复活之眼在我们的手上，当初涡虫的复活能力全部汇集在了她的左眼里，摘除左眼后，但凡能量驱动器出现任何问题，迎接她的只有死亡。】

“可是，爆炸发生后，烟雾的持续时间是不是有点过久了啊。”虽然听到盖娅否定的回答，但是兰葵的话依然引起了44的主意，他扭头，看着全息屏幕上迟迟没有散去的烟雾，双手环抱在胸前，脸上的笑意不及眼底。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机械体上的所有眼睛在一瞬间全部睁开，紧接着，一条黑色机械带从机械体内迅速伸出，不顾还坐在桌边的44，盖娅猛地拽过桌边的玻璃容器，然后将浸泡在溶液里的复活之眼倒了出来。

因为眼球的特殊性，为保证其活性和干净性，44的分身当初亲自监督着实验人员将复活之眼装进溶液瓶中，然后将其送进了冷链车内。

经过几天的运输后，复活之眼抵达总部，在此之后，复活之眼就一直在44的手边，直到现在。

可眼下，躺在盖娅机械带上的，却只是一颗做得极为逼真的机械义眼。

【呵。】

盖娅冷笑一声后，下一刻，黑色机械带将入眼可见的一切东西砸得稀碎。

而被机械带推到地上的44此刻也像是回忆起了什么，觉得荒唐地笑了。

亚萨，冷链车，司机，榛桐，四个关键词组合在一起，脑海自动浮现起那天白鸟农场被劫的画面。

盖娅他们知晓所有生物试剂的名字，知道每条时间线所需要的能量，知道制造人造人的所有步骤，却不知道底层人物会通过一方小小的屏幕，共享他们所知道的消息。

那条道路拥挤，哪家主顾脾气好，哪家一旦合作上就等于倒了八辈子血霉。

那天，榛桐给予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司机善意，司机害怕担事，将那些新鲜蔬菜分给了其他司机，在这个世道，蔬菜对于普通人是极为金贵的东西，榛桐的善意就这么被传播出去。

于是就有了那个晚上，承接了晖光生物科技公司急单后的司机，因为烟瘾犯了，靠在一旁抽烟，无意间却听到了44和盖娅的谈话。

司机对他们聊的内容不太关心，但他听到了榛桐的名字。权衡再三后，他还是在群里知会了一声。

几经多折后，他们竟真的联系上了榛桐，默默输入发车时间后，司机将手机扔到了一旁。

他可没有对货物动手，毕竟在发车前，货物被人不知不觉掉包又不是他的错，只能算对方牛逼。

在前往医院找44拿暗光组织人员名单之前，榛桐就已经拿回了复活之眼。而在黑刺给她植入义眼后，她就将义眼取下，然后光明正大地安上了复活之眼。

彼时，烟雾中，榛桐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看了一眼时间，距离刚刚爆炸，刚好过了三分钟。

机械室内，盖娅目眦欲裂，她看着全息屏幕上，榛桐毫发无损地从烟雾踏出，在她手上，还握着烟雾弹的残骸。

“很完美的演技。”齐又不知什么时候抱着电脑走上了房顶，电脑屏幕上，播放的是一段合成的，根本不存在的画面。

通过周济安装的程序植入一些根本不存在的监控画面，齐又用这个手段逗了江屋太多次，对此她已经轻车熟练。

“盖娅，你说得对，我应该去陪他们。”身上的伤口现在已经全部恢复，榛桐指着自己的灰色眼球，对着某处肆意笑道。

明亮的笑容是如此碍眼，黑色机械带将全息屏幕毁掉。

【44，等时间回溯后，立刻，马上，杀了他们！】

在将齐又通过异空间送走后，榛桐亲手按下了自己脖子后面的装置。

在榛桐死亡的瞬间，死亡回溯至三分钟以前。

这一次榛桐没有任何停留，直接前往苏维所在的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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