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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苏蓁眨了眨眼说道,“祖母和娘倒是放心我。”
姜老夫人笑着点了一下苏蓁的脑袋,“你这丫头,也不知道是在夸自己呢,还是在夸自己呢!我和你娘要是不放心你,今日就不会把这事儿跟你说了。”
她们两人自然是因为看中了苏蓁的稳重和处事方式,更是对她性情的肯定。
“你就过去,活络活络气氛就行,其他的也不用操心。”
话说到这份上了,苏蓁也就只能接下这活了。
苏蓁应下之后,先去了姜欣的院子。
春日的西府海棠开得正好,垂落的花枝扫过雕花窗棂,映得屋内案上的《列女传》都染了三分艳色。
姜欣正倚在临窗的罗汉床上,膝上搭着半幅未绣完的并蒂莲帕子,见她进来,指尖无意识地绞紧了绣线。
“二妹妹可是听说了?”苏蓁坐在她身侧,顺手替她理平了帕子上的褶皱。
绣线是月白色的,姜欣的手艺是极好的,在海棠影里泛着微光,倒像是把春日的月光都织了进去。
只见姜欣垂眸望着帕子上歪斜的莲叶,轻声道:“角门的小厮传话时,我恰巧路过。”
她指尖划过绣绷上未成形的花苞,忽然道,“母亲是怎么说的?”
“娘和祖母说要安排你们见面,你可愿去?”既然已经知道了,苏蓁也就直接问了。
姜欣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只听她道:“那就听母亲和祖母的安排吧。”
苏蓁看着姜欣这副模样似是有自己的心思,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然后松开,不过人家不说,她懒得猜,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在明后日吧,等我请母亲派人给汝南郡王府发帖子,再来知会你一声。”
第三日辰时,苏蓁领着姜欣在水榭里候着,沁心园的紫藤花架下,青玉案上摆着新采的碧螺春,配着水晶匣子装的杏仁酥。
苏蓁隔着半幅湘妃竹帘,见汝南郡王府的二公子雁安正由管家领着进来。
月白色锦袍上绣着雅致的松纹,腰间悬着块雕工精细的端砚形玉佩,倒真有几分书生气象。
相貌嘛,确实称得上是清秀了,也只能称得上清秀。
要说这人外貌上有什么优点,那就是个子高加头发多了,也算是不错了。
“姜大姑娘安好,姜二姑娘安好。”雁安行礼时脊背挺直,目光坦然落在姜欣发间的白蝶步摇上,并无半分躲闪,上来就是主动打了招呼。
姜欣今日刻意穿了蓝锦缠枝莲纹裙,轻点胭脂,此刻正端着茶盏,指尖摩挲着盏沿的冰裂纹路。
苏蓁微笑着请人坐在了姜欣的对面,让人给倒了杯茶,率先打破了气氛,道:“前日便听母亲说过,公子年纪轻轻,就已经中了秀才?”
“运气而已,在下不才,去年刚刚中了秀才,与姜世子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雁安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话虽然谦虚,不过眼神中微微带着些傲气,可见这位二公子也为自己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很是得意。
苏蓁一早就派人去查过汝南郡王府。
汝南郡王府一共有六个男丁,五个女丁,这位二公子是庶出,不过天资确实还可以,听外面的传言是能跟他上头那位嫡长兄比肩的。
不过,这也只是听说,大家世族家里面的那些弯弯绕绕不好打听。
但是就从这点传闻就能听出来这汝南郡王府里面的水也不浅。
姜欣忽然放下茶盏,青瓷相触发出清越的响,倒惊得雁安抬了眼。
她垂眸望着自己腕间的缠枝莲银镯,开口时声线却稳:“《论语》有云‘不患人之不己知,患其不能也’,公子既中秀才,当知治学如逆水行舟。”
话到此处顿了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镯上莲纹,“前日读《太平广记》,见唐代李益‘十年寒窗无人问’,终成‘一朝成名天下知’,倒觉得与其与人相较,不如……”
“不如专注本心。”雁安接得极快,眼中傲气褪了些,倒添了几分惺惺相惜,“二姑娘说得是,我兄长常笑我‘酸腐书生’,却不知《盐铁论》里‘明者因时而变,知者随事而制’,治学若只困于经史,终是死学问。”
他忽然瞥见姜欣膝头未绣完的并蒂莲帕子,月白绣线在紫藤影里泛着微光,“倒是二姑娘这帕子,看似绣的是并蒂莲,莲叶纹路却比寻常开阔三分,倒像是……”
“像是藏了‘接天莲叶无穷碧’的气象?”苏蓁忽然插话,笑着瞥了眼姜欣骤缩的指尖,“我这二妹妹自小就爱往绣样里藏诗句,去年给祖母绣寿桃,偏在桃叶里绣了半首《桃夭》——倒教绣娘们好一番找。”
雁安闻言朗声笑了,腰间端砚玉佩随着身子晃动轻碰案头,发出清泠的响:“原来针线上也能见风骨。我曾见江南绣娘在帕子上绣诗句,字迹比蝇头还小,却笔笔苍劲——今日见二姑娘的并蒂莲,倒觉得比那更妙,毕竟……”
他忽然压低声音,“并蒂莲虽美,若缺了连天莲叶相衬,终是单薄了些。”
这话中有话,是个人都能听出来。
姜欣耳尖倏地红透,低头时白蝶步摇的流苏晃出细碎银光:“公子谬赞了……不过是闲时解闷的小技。”
话虽如此,指尖却不自觉抚过帕子。
苏蓁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她觉得这两人既然已经搭上了话,不如就让两人自己聊聊。
反正这边上丫鬟婆子都在,也不会出什么事儿。
于是苏蓁干脆站起身来,笑道:“小厨房里新做了点心,我去看看有没有弄好。”
又对姜欣说道:“二妹妹,记得招待好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