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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跟去了手术室，看着一闪一亮的红灯，方苒才恍惚之间明白了什么。
“家属请在外等候。”
柏郁青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静静的，垂着头。
走近一些，才能察觉他耸动的肩膀。
少年人自尊心极强，就算是哭，也是无声、压抑、隐忍又克制，逼仄着自己的痛苦。
方苒一瘸一拐地走到了柏郁青的身边，慢慢坐下。
座椅是铁质的，坐上去有些凉，和刚才热闹穿梭的诊室不同，抢救室外，要安静冰冷得多。
“这是我奶奶……”
过了不知道多久，身边的男生才缓缓开口，嗓音沙哑。
方苒：“我知道。”
“你……”柏郁青侧过头，身体有些微微的颤抖，“认识她？”
方苒摇了摇头：“之前你去扶奶奶的时候，我听见你喊她了。”
起初还以为柏郁青只是情急之下喊的奶奶，毕竟那确实是个老奶奶，刚才救护床那么着急的时候，方苒才明白过来，这位拾荒老人应该是是柏郁青的亲奶奶。
她依稀好像记得听谁说过一嘴，柏郁青家里的情况很不好。
“所以你不记得她？”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说这句话的时候，柏郁青好像柔和了不少，平静了不少。
方苒疑惑：“我和奶奶之前见过？”
没有吧……
方苒试着在自己的脑子里回忆，但云县这座小县城里，捡瓶子卖废品的老人，还挺多的。
说实话，她是一个挺自我的人，很少会注意到自己关心的东西之外的人和事情。
“你之前说的……还算数吗？”
柏郁青看着她，忽然笑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身上一阵轻松。
那个瞬间，方苒有一种感觉，那是一种很奇怪又很特别的感觉。
就像是她在是万丈深渊悬崖边的一棵草，忽地有人拽住了她。
像是拽救命稻草一般。
这种感觉她在陈昭白身上也见过。
所以，她恍惚了：
“啊？”
少年人目光一暗，柏郁青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算了……”
“不算了！”
方苒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直接伸手拉住柏郁青的手：“我当然记得！”
“男朋友！”
柏郁青说的算不算数，是之前她问他能不能做她男朋友的事情！
“必须算数！”方苒紧紧地拉住柏郁青凉冰冰的手，以一种强硬地姿态，将暖意传递给他。
那一刻，医院里，抢救室门前，两个手拉手的少年人同时露出了轻浅的笑容。
像是找到了依托。
……
“所以，你就这么跟柏郁青在一起了？！”
录完笔录后，汇合在一起的宋竟，只觉得天都塌了：
“柏郁青他这是感动，感动你为他砸了食堂打了一架。”
“他不是喜欢你，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啊！！！”
“陈昭白呢？”宋竟四下张望，几乎每次他见到方苒，周围都有陈昭白，“他不是跟你一起的吗？”
“他先回去了。”方苒垂着眼，捏了捏手里的面包。
看见她和柏郁青手拉在一起，陈昭白将面包丢她身上就走了。
“先走了？”宋竟惊讶，又觉得理所应当，“方苒啊方苒。”
“你这是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能让陈昭白丢下受伤的你先走？”
“啧，”方苒抬起手，宋竟说话是真不好听，“你找打是不是？！”
宋竟一躲，赶忙往文玺身后站。
文玺揣着手，靠在旁边，只是说了一句：“强扭的瓜不甜。”
“甜不甜的，啃一口不就知道了。”面包是玉米味儿的，她很喜欢的一款，不过在云县还挺少见的，得大一些的超市里才有。
“再说了。”方苒的视线从面包上移开，“谁又能说感动不能发展成爱呢？”
“谁又知道现在看上去的喜欢，不是因为愧疚或者恩情呢？”
“不是都说我们年纪小不懂事，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么？”
“既然认不清楚自己的心，不知道什么是喜欢，那就什么都可以是喜欢。”
“跟着感觉走就行了。”
方苒说着，站起身，脚还有些疼，下意识伸手往身后看。
空荡的昏黄路灯与街景，哪儿有什么人。
“宋竟，”方苒斜睨着眼，看向还躲在文玺身后的人，“还不过来扶我！”
脸上是不情愿，身体却已经在扶人了。
上了车，宋竟还不忘放狠话：
“等着吧方苒，你肯定会后悔的。”
对此，方苒只是翻了个白眼，不屑地轻笑了一声。
只是她没有想到，她的后悔，会来得那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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