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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翻案，必须搞清楚第一点——死因。
张昇所中之毒并不简单，深埋在下十八年的尸骨已经很难分辨出什么痕迹。
只能从当年的脉案入手。
幸好，不管是张家夫妇还是倪光都保留了脉案。
而这上面也写得很清楚。
张昇的症状有头晕头疼，腹泻呕吐和脱发。
“脱发？”纪明朝一下就发现了不对，“如果只是马钱子中毒不会有脱发的现象，也不会腹泻呕吐！”
宋望朔问道：“如果从一开始死者就中的不是马钱子毒那会是什么？”
“这……”纪明朝有些语塞。
这世间毒物千万种，毒性相近的很多，死者的尸体已经只剩下白骨，验尸格目也是假的，她还真不能确定。
张山却忽然开了口：“我记得，公子去世前一直呼痛，哪怕是轻轻地碰一下，他也会疼得受不了。”
“呼痛？还有其他比较特别的症状吗？”纪明朝微微向前倾身。
她怎么忘了，还有张山在啊！
张山说得很详细。
“吃不下东西，眼睛也变得不大看得见……对了！”他一下想起了什么，“公子的指甲上出现了白色的弧纹！”
记忆中的画面闪现。
“小丫头，看到了吗？这人的指甲盖上要是有这种弧纹，除了身体虚弱，就是病人的肝或者肾出了问题。”
“肝？肾？”
“嗯。比如砒霜中毒、丹砂、铅粉……”
……
痛……砒霜慢性中毒不会痛……丹砂这些也不会……
“嘶……”
脑袋像被人用斧头砍开一样，剧烈地疼痛着。
纪明朝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去，只剩下一脸的惨白。
宋望朔见状立即扶她坐下：“别急！我们还可以找石大夫问。”
“对……”纪明朝强撑住脑袋，“还有石大夫……”
等了好一会儿，她才缓了过来。
张山被她的异状吓得不敢作声。
宋望朔面不改色地解释道：“纪评事一劳累就要头疼，这几日忙完就好好歇一歇。”
张山一听这话，一脸了然，旋即感激道：“有劳纪评事费心。”
纪明朝擦了擦汗。
“应该的，旧疾发作，吓着您了。”她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其实，刚刚我还忽然想起了另外一种可能。请问您那里还有张昇生前所用的贴身东西吗？”
“有！有！就连公子用的笔我我都一直保留着的！”
“那就麻烦您把东西带来吧。”
纪明朝温和一笑。
有些毒，接触也会中毒。
不过两刻钟，耿江就拿着一个大包袱走了进来。
张山连连点头：这些都是公子生前所穿所用。”
包袱里的东西不少。
楠木制成的笔杆不见旧物的痕迹。墨锭质地细腻、颜色黑润，还散发着淡淡的墨香。宣纸已经微微发黄，玉石做的砚台白净如霜……
无一不是精品，可见张家还算很富足。
“这些是我们公子的配饰。”
皮制的蹀躞带已经有了些许裂纹，只有上面镶嵌着的红宝带扣一如往昔。
蹀躞带上还系着一个精巧的银制小水壶，一把小小的匕首和一个荷包，以及一支玉笛。
纪明朝拿起泛黄的玉笛：“这笛子……”
“我家公子吹笛子吹得可好了！”
张山苍老的脸上泛起一阵激动和骄傲。
“张昇的身体皮肤有没有地方有什么异常？”
牢牢记着这些事情的张山反应极快：“有！公子死前，我就发现他的右手食指有些发红发黑。”
“只有右手食指吗？”
“嗯。公子的寿衣都是我给穿的，我特意检查过，只有右手食指。”
情况差不多已经问完，张山年纪不小，宋望朔让他先去休息。
值房内只剩下二人对着一堆衣物配饰思考。
宋望朔拿起笔，可是笔会接触到的绝对不仅仅只是食指，墨、纸、砚……都不太可能。
“少卿大人，你们男子平时是怎么系蹀躞带的啊？”
宋望朔明白她的意思，依言在自己的蹀躞带上比划。
“拿起蹀躞带，扣上带扣，再整理一二……”
他腰间的蹀躞带复杂得多，上面有数枚犀角銙装饰，还悬挂着算袋、刀子、砺石……
没有任何一步只需要食指触碰，他有些失望，顺手按了按带扣。
“等等！”
纪明朝瞬间瞪大了眼按住了他的手。
“你看！你看！”
宋望朔的右手食指正按在带扣上，只是他的带扣是金质的，没有镶嵌什么宝石。
他立即反应了过来：“那块红宝！”
二人立即拿起张昇的蹀躞带，带扣上面的红宝熠熠生辉。
纪明朝看向了宋望朔：“我不太懂这些……”
她这辈子都没见过几块宝石，哪里看得出着东西的真假。
宋望朔看了两眼：“其实我也不太懂这些……”
“耿江！”
“耿大哥！”
正守着门的耿江听见二人的呼唤跑了进来。
这是出啥事儿了！
不过三十的他竟有些沧桑……
“郎君。”
宋望朔把手里的蹀躞带递给他：“你看看这上面的带扣镶嵌的是不是真的红宝。”
耿江接过。
“不要用手碰！”纪明朝提醒道。
如果那块东西不是真的红宝，很有可能就是有毒的玩意儿。
正准备上手的耿江立即缩回了手。
“好。”
带扣上的“红宝”是带有橙色的深红，十分美丽，但是……
“肯定不是！边缘很毛躁，这东西的硬度远远不如红宝。”
纪明朝一脸期盼地问道：“那你认识这东西吗？”
耿江无奈摇了摇头：“我没见过……”
宋望朔的冷脸更严肃了几分：“若是连你都没有见过……那这东西怕不是我们这里的。”
“那郎君，不如去问一问鸿胪寺的人？”
鸿胪寺负责接待各国使臣，见多识广，说不定还真见过这东西！
“你把东西拿去给鸿胪寺的崔主簿。”
“是！”
看着耿江的背影，纪明朝喃喃道：“没想到耿大哥这么厉害，还会鉴定珠宝。”
“耿江的母亲原来是先太后身边的女官，专门帮先太后掌管库房。”
“难怪。”
“咳，你好些了吗？今日也没什么事情，可要去石大夫那里看一看。”
纪明朝知道他说的是自己头疼的毛病，这让她有些窘迫。
她抿了抿嘴唇：“已经好了，就不去麻烦石大夫了。”
“那……我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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