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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却听帐外传来清朗笑声：“沈娘子可是怕冷？”
她一把掀开帷幔，正撞进陆怀钧眼底的戏谑。这人端着剔红食盒，发间还沾着灶房的烟火气，袖口绣着新蹭的药膳渍，分明是刚从后厨跑来。
“你们倒是一个鼻孔出气。”沈玉鸾佯怒瞪他，广袖拂落。陆怀钧顺势扶她起身，掌心薄茧擦过她腕间翡翠镯，惊得她腕骨微颤。
他轻笑：“娘子这话可冤枉人了。我与绮雾不过是盼着娘子能开怀些，对养伤也大有益处。”
炉烟袅袅漫过两人，将他之前攥紧又松开的被角褶皱，晕染成窗纸上的并蒂莲影。
沈玉鸾推开他，冷哼一声：“横竖都有理，我说不过你。”说着，搡开他递来的汤匙，抱怨，“这药膳怎么这么甜。”
“加了两匙槐花蜜。”陆怀钧轻叩食盒，“崔医师说，沈娘子畏苦，喝药时爱吃甜的。”
“她说槐花蜜最宜祛瘀。”陆怀钧眼尾微垂，鸦青睫毛投下小片阴影，难得显出几分温驯，“若嫌甜，明日换成枇杷露可好？”
槐花蜜祛瘀？她可没听过，怎么听都像陆怀钧哄她喝药的托词。
沈玉鸾恍惚记得自己说过梦话，似乎是说药苦？也不知“沈娘子畏苦”是沈娘子说的，还是崔娘子说的。
她掩饰脸颊飞红，咕嘟咕嘟端起碗就喝，却被烫得皱眉，“当”地一声重重放下。
陆怀钧上前按住她的碗：“沈娘子，药膳不是这样吃的。”
绮雾从屏风后转出来，打趣：“娘子真是暴殄天物。”
锦书放下汝窑青花瓷盅：“娘子睡下后，陆郎君便叫我们一起盯着。看在娘子面子上，左右又无事，不然他可使唤不动我们。”
绮雾轻笑：“可不是。娘子一个人，却炖三盅药膳。依我看呀……”朝着陆怀钧的方向努嘴。
锦书也笑：“是呢，郎君是吃得多些。”
沈玉鸾看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无奈地抬手抚额。
她看向陆怀钧泛红的耳廓，忽然轻笑：“陆郎君差遣起我的人，越发得心应手了。”
陆怀钧神色一僵，绮雾二人刚要打圆场。
“不过……”她倾身，步摇垂珠扫过他下颌，“谢了。”最后二字轻若羽絮，混着当归香气坠入他心湖。
日光穿过茜纱窗，在陆怀钧肩头洒下碎金。
沈玉鸾吩咐侍女布菜，亲自拉开椅子：“陆郎君，请。”
晚风撞响檐角铜铃，陆怀钧手一颤，茶盏里琥珀色茶汤晃出涟漪，如同他眼底摇曳的烛影。
“明日……”沈玉鸾指尖划过食盒，语气随意，“让西市布庄送几匹软烟罗来。”赤金护甲在暮色里闪过流光，“陆郎君这身衣裳，淋了雨总不见干。”
陆怀钧正要推辞，却见绮雾捧着檀木匣进来。匣中玄色织金锦缎映着烛火，暗纹竹叶间掺着银线，仿若夜雨中闪烁的星子。
绮雾抿唇笑：“娘子早吩咐裁新衣了。连腰封的玉扣都配的竹节纹呢。”
沈玉鸾瞥见他耳尖泛红，轻笑一声，低头舀了勺药膳。当归香气里，一丝杜衡香飘来，原来是陆怀钧袖中垂落的香囊穗子，轻轻扫过她腕间翡翠镯，撩拨她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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