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碧海林与凡人镇5
辰时。
初则祈看了好几次元真佩，确认自己没有看错时间……等等，他应该也没有记错时间吧？他和她约的是今天辰时在凡人镇镇口准时见面的对吧？
为此，初则祈早来了一个时辰。
镇口运送货物的马车尚未出入完毕时，他便已等在这里。站到体力不支，便找了个茶摊坐下等。
现在他喝空两壶茶了。
茶摊老板看了他半天，终于忍无可忍道：“这位公子，你不是隔壁茶楼派来搞我们的吧？”
初则祈自入修真界便一心向道，兼之身体孱弱，和人接触极少。如今突然被茶摊老板用不甚友善的目光盯着，便连反驳的话也无从说起。
他颇为窘迫地站起身，道了句“我在等人”后，拿起剑准备逃离此地。
可后退的脚步却被人阻拦。
“等很久了吗？”云涯笑盈盈地从他背后绕出来。
她目光移转到茶摊老板脸上：“你知道经商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茶摊老板嘴角一抽：“是待客之道？”
云涯摇了摇头：“是还有没有茶水，给我也来一壶。”
一刻钟后，二人终于跨过了凡人镇的门。
云涯跟在初则祈的身后过关卡。根据他的介绍，入镇后有三道关卡：第一关拿朱颜符，确保容貌被隐藏；第二关拿归元符，掩藏自身和灵器的境界，变为“凡人”；第三关换下门派的衣服。
凡人镇当然不会免费提供衣服，但可以租借。
云涯兴高采烈地在上千排衣服里，选中了一套最喜欢的湖绿色劲装。等她挑选完，初则祈已在外面等了有一会。
她蹑手蹑脚靠近初则祈，从他身后蒙住了他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这个世界没有这种幼稚的把戏，更不会有人跟五宗九星之一开这种玩笑。
几乎是有些慌乱无措地，初则祈道：“云涯，别闹。”
他扯掉云涯的手，回过头时却见她已不在他身后了。十几步开外，她站在某摊位前亮着眼睛发呆。
初则祈跟过去，目光在一排小蛇上面顿了顿：“这些都是未开化的灵蛇。”
云涯道：“兽修用以修炼的就是这种小蛇？”
初则祈点了点头，觉得这跟他们两个剑修没什么关系：“小心些，有些是毒蛇，别被咬到了。”
“嗯。”
又接连路过摆放着占卜工具和咒符用纸的摊位，云涯忍不住感慨：“我发现命修是最省钱的。”
初则祈侧头看她：“的确如此。兵修是前期投入最多的，不过后期赚钱也更容易。”
说到兵修，初则祈终于有机会说出在脑海里盘亘了许久的事：“你剑上的剑穗很好看，谁送的？”
云涯顺着他目光回头看了看。
她剑上现在有两个灵饰，一个是纵行涛送的点翠，一个是年彻送的兔子挂坠。
云涯一言以蔽之：“朋友送的。”
初则祈沉默着收回了目光，直到下一个街口他突然站定在某个兵修的摊位前，面无表情地对那兵修道：“你这里等级最高的灵饰是什么级别的？”
那兵修懒散地坐在摊位后。闻言，他视线毫无波澜地从《二十一天兵道大成》上抬起，而后波澜壮阔地从云涯身后的剑穗移到了云涯的脸上。
最后，他转眄回初则祈：“夏阶，想要冬阶需要等。”
初则祈眯了眯眼：“怎么等？”
兵修掏出元真佩：“加我联络，等有了冬阶灵饰我会通知你，不过要先付定金。”
初则祈：“多少？”
兵修：“100修真点。”
云涯：“夺少？？？”
兵修盯着她的眼睛重复：“100修真点，全款1000修真点，少一点都不行。”
云涯伸手便要拉住初则祈走开，可他已动作极快地将修真点给兵修转了过去。
“初则祈？”兵修看着这名字懒洋洋道，“堂堂廉贞星，竟会屈尊到我这种小摊位买灵饰？是自己用吗？”
初则祈不疑有他，道：“给她的。”
说完又觉有歧义，忙回头对云涯解释：“我并不是图省事才来摊位的。”
云涯笑得甜美：“没关系，你有这份心意我已经很开心了。不过……”
她话音陡然一转，竟道：“不过我并不想预定这个灵饰。”
说着，云涯拿下了身后的剑。她指着剑上的点翠，对初则祈展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因为我已经有一个剑穗了。”
初则祈反驳她：“多一个灵饰没有坏处。”
“可这是我重要的朋友送给我的。它确实级别不高，但对我的意义是冬阶灵饰比不了的。”云涯道，“两个灵饰已经足够了，我不想有其它灵饰跟我朋友送我的礼物混在一处。”
她神情忽然落寞：“我这种人能有个朋友是很不容易的，我不想辜负他。”
初则祈总觉得她的人设里应该不包含“情深义重”这四个字，可一时又想不明白她在发什么疯，只能顺着她道：“好吧，那我……”
“修真点给你退回去了。”
他话没说完，一旁的兵修却忽然开口。
初则祈诧异回眸，迎上兵修陡然复杂起来的眸光：“刚才的预定有效，这个灵饰算我送她的。”
说完，兵修向云涯道：“你收下。或许你那个朋友不仅不会伤心，还会很高兴呢。”
盛情难却，云涯只得勉勉强强地收下了。
十几分钟后，已溜达到下一条街的两人并肩而行。
初则祈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刚才那个兵修，就是送你剑穗的人？”
云涯笑了：“这都能猜到，不愧是你！”
“你怎么认出他的？”初则祈不懂了，凡人镇中的朱颜符和归元符都是最高等级的，连他都破解不了。
他不信她能透过现象看本质。
云涯当然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她只道了句“保密”，便开始加快脚步。初则祈只能无奈地跟上她。
初则祈当然不会知道云涯有系统这个外挂。
从她的视角看，这朱颜符用了等于没用，她还是能从每个人身边的面板上看到他们的真实身份，除了极少数人——
比如初则祈。
他的面板跟年彻等人的面板相同，都是空白的。
云涯猜想，这可能跟等级有关。目前空白面板持有者的境界都是冬阶。
换而言之，她反而可以从“面板空白”这一点上，筛选出冬阶大能。
很快，这种设想就变成了现实。
相隔几米远，云涯站定，隔着往来人群看向对面那个同样投来打量目光的人。
他身边的面板是空白的，但他身后的剑上，克制凶剑的符咒依然在。
时危明显也通过剑认出了云涯，目光紧跟着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一旁的初则祈身上。
刚替云涯买糖人归来的初则祈敏锐地注意到了时危的视线：“认识？”
云涯接过糖人啃了一口，规避掉了初则祈的问题。可再一抬头，时危竟径自朝这边走了过来！
初则祈不着痕迹地上前半步，将云涯护住，面色不善地盯着对方步步靠近。
直到时危在三步外站定。
他与初则祈的视线一触即分，最终落在云涯身上：“这个又是谁？”
初则祈跟着看向云涯：“他为什么说‘又’？”
云涯：“……”
虽然眼前这一幕在其他世界见过太多次，但云涯自认在这个世界还没有做过渣别人的事。所以对这一句话的出现，云涯不能理解。
不过很显然，此刻她理不理解不重要。
眼看着眼前两个男人都目光灼灼看着自己，云涯觉得自己的脑袋就好像一个泡芙。外表暄软，里面都是奶油。
要真是修罗场就好了，她绝不会在自己熟悉的领域认输！
但问题是，眼前这场景不是啊！至少时危绝对不是！
云涯非常清楚，时危不过是因为生死契签订在前，担心自己卷入爱恨纠葛中惹上仇家，进一步担心自己被仇家砍死等于他跟着陪葬。
但是这一切有生死契的限制，是只有天知地知两人知的事情，她根本没办法跟初则祈解释。
所以，云涯只能使用那句万能句式：“我有我的原因。”
很好用的万能句式并没得到初则祈的谅解，他非常执着地问：“你先告诉我，‘又’是什么意思？”
糟糕，初则祈的喜欢好像要被摆到明面上了。
云涯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只委屈的卡皮巴拉。
她承认当时在广元府，或许因为她的保护，或许因为她本来就是有魅力！总之，她知道初则祈对她产生了或多或少的好感。
而之后，因为想要从他身上得到合作值的缘故，她的确放任了这种好感的滋生，扩大——
可是，这能怪她吗？
不管他喜不喜欢她，太阳都会东升西落。这一天总是要过去的，抽出一点时间喜欢她怎么了！
反正这些时间如果不用来喜欢她，也只会被用来无止尽地修道。她这么好，喜欢她不比修道幸福多了？
她只是在帮助初则祈获得更快乐的人生，她有错吗？攻略别人难道非得有正当理由吗，难道不是有本事就行吗？
云涯最擅长的就是给自己洗脑，很快，她就自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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