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文学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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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那篇报道之后白延不知为何有些心神不宁，中午和太宰出去猛吃了顿烧烤才稍微好了一些。吃完饭回到图书馆，白延又盯着那张照片看了许久，直到围绕在照片旁的方块小字逐渐模糊、扭曲，连在一起宛如一条蜿蜒的小蛇，她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困了。
丢下一句“不行我一看书就困”之后白延把眼前的报纸一推，趴下去把脑袋埋进了臂弯里。
不知睡了多久，再醒来时图书室内空无一人。
靠近她的那一侧窗户不知被谁打开了，夕阳的余晖投进窗户，在桌面上留下一片血色的光影。她揉着刚醒不久仍有些麻意的后脑勺向窗外望去，晚风拂过银杏微晃，金黄的银杏叶在夕阳底下泛起一层柔和的浅红色，映入眼底俱是暖意。
银杏？
她拢了拢身上的毛线薄披肩，眼下是什么季节？
有风从窗外来，手边的纸稿被哗啦啦吹起来飘散一地，她惊慌地一张张捡起，按左上角标出的序号放回原处。
白延忽然懂了。她并没有醒来，这是梦到了以前发生过的事。
太宰治从门外走进来，手里提着两只烤鸭：“怎么样，今天能结束吗？”
白延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看了看那叠书稿的第一页。
白纸右端写着书名，是她自己的笔迹：《这破黑手党我是非重振不可吗》
看风格很像古早流行过、现在写出来绝对会被很多读者吐槽“好老啊这种东西都谁在写啊”的那种言情文。书名下跟着笔名，笔名还蛮特别的，叫“宰了晴天娃娃”。
“应该能。”
白延听见自己对他说，“都差不多了就还差个结局了……不知道安排女主角把那黑手党老大救起来好还是干脆一枪把他崩了好。”
“哪个卖得好就写哪个呗。”
太宰治把两只烤鸭摆在她跟前，“你动笔前不是研究过什么文学网站的金榜还是银榜来着吗？”
“按金榜文风格那得救吧。”
白延提起笔，在雪白的稿纸上写下一个“次日”，又犹豫纠结了半天，“但是这个男主角一心求死，女主角救他反而是在害他……”她抬头看了太宰治一眼，“但是救他这个行为可以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心情超差，还是救吧。”
太宰治闻言兴趣盎然地凑近：“我可以看看稿子吗？”
“不行。”
“你这个男主角他也经常自杀吗？”
“没有。”
“书里的男主角在成为boss之前也经常被前任boss弄到各种奇怪的地方解决各种疑难问题吗？”
“不能，他很蠢。”
“那这个女主角也经常跳进河里去捞他？”
“没有。女主角才懒得管他……等等你一直说‘也’是什么意思？”
“噢。”
太宰治无视了她的问题，从容不迫地在她面前坐了下来，打开一个装着地瓜条的油纸包，“好期待它出版呀。”
白延焦虑地抓了抓头发：“真是越接近结局越害怕，万一被编辑驳回怎么办……”
话音未落，似乎是被晚风吹着了，她忽然咳了两声。
*
——梦境结束，白延激动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怎么我以前还写过书的吗？！”
正打瞌睡的太宰治被她突如其来的咆哮吓了一跳，险些从椅子上摔下去：“啊……是啊，不过这里估计没有，要不然咱们去书店看看？”
白延仔细想了想：“行。”
又指了指那些报纸，“可以带走吗这些？”
“我去打个招呼应该行吧。”
太宰治皱起眉头，“你不会是想……”
“那太好了！”
白延欢呼一声，从系统里拿了把剪刀，把那些记载着她和小原头头见义勇为劫富济贫的丰功伟绩的报道都仔细延边剪了下来，一张一张收进系统里：
“我回头要把它们都裱起来，嘿嘿。”
“唉。”
太宰治惆怅地叹了口气，“当初你在我手里的时候还不是这个样子，跟了中也之后越来越自恋了……”
白延瞪他一眼：“才不是自恋，我带回去做一下记忆复健不行吗！”
她说着将那份报道过雇佣军团mimic的报纸也卷了起来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走吧，书店在哪？”
走出图书馆的时候她忽然想起，自己曾在飞往欧洲的那架飞机上中过欧洲卧底的幻术，那幻术也曾让她看到过他们一起逛书店的场景。现在想想，从她回到此地开始到现在为止，太宰治好像一直都在努力给她做大脑复健试图让她想起一切来着。
那两年前她为什么要写书呢？
白延很了解自己，夜兔族天生好战，她也不例外，要她写本书出来还不如派她出去多打几架。但她还是勉强自己写了出来，此举一定另有深意。
她忽然停了下来，伸手拍了两下自己的脑袋：“系统，系统？睡够了没？”
等了好一会，系统才打了个哈欠：“怎么了宿主？我们现在积分不足，最多只能对话三分钟哦。”
“《文豪野犬》里的人物在现实里对应的都是文学家对吧？”
白延仔细回忆了一下，“之前遇到的那个欧洲卧底好像是什么小黄书的者……所以，我写书也是为了成为者、从而获得什么方便在此地使用的外挂之类的东西对吧？”
系统沉默了一会：“宿主，我与你的意识共生，你失忆后我这头就丢失了所有数据。咱们来之前你又花了好多积分寻找太宰治先生，我们现在实在是……”
“少蒙我。”
白延毫不犹豫地打断它，“我已经想起不少事了，你那里的数据多多少少恢复了一些才对。积分没有完全恢复是因为我没能完全想起来，只要我都想起来了咱们的积分不就能全部恢复了吗？在那之前再预支点积分查个功能应该不难吧。”
系统和白延意识共生，它也知道骗不了白延太久。忍痛花二十积分在主界面搜索了一下之后系统沉声道：“宿主，此世的人们使用的异能源自于现实世界各位文学家的品或者笔名，因此若写后成功出版，你便能获得与此世之人一样的‘异能’，写内容、也就是异能内容自然由宿主自由发挥。此功能兑换需要花费10000积分，请宿主谨慎使用——另外，我们的积分到目前为止还剩18点，低于系统运转最低值20点，系统将再次休眠。”
“……啊，一万积分啊。”
白延挠了挠头，“怪不得我那么穷呢。”
太宰治看着她站在马路牙子上自言自语了半天，说完话了还朝自己脑袋又拍了几下才喃喃道：“真休眠啦，打这么用力都叫不醒。”
他眼底闪过一丝厉色，开口时却温润如常：“是你的系统？”
白延被自己拍得脑仁疼，倒是没注意到太宰治的异样：“是啊……完了，连系统空间都不能用了，我这斗笠放不回去了……啊！我那些写着我过去赫赫战功的报纸啊！”
太宰忍俊不禁：“被你放进脑子里了，但没能被完全放进你的脑子里。”
“……你是在拐弯抹角骂我脑子不好对吧？你过来让我数数你身上几根肋骨！”
*
——像白延这样的筋肉笨蛋怎么会和写出这种事有关呢？这是两年前的太宰治对白延的刻板印象。
尤其是在听说白延跟着中原中也又挣了好几桩战功之后白延在他眼里就和文学艺术这类概念愈发遥远了。直到他发现系统的秘密之后问了白延才明白，她的职业“旅行者”竟然还真就属于总系统里“文学艺术”这一大类。
当时他发出过一句“你们系统分类真不严谨，也不看看这分类标签和真人行事风格是否适配”的感慨，被捕捉到他话里嘲笑意味的白延追杀了三条街。
又过了一小段时间，正好赶上中原中也出差，而太宰手底下的人正好不够用，boss便把留守总部替中也处理文职事务的白延借给了他。
白延体术天分很高又有一身无穷怪力，事儿办得又快又好的同时还极少受伤，部门上下无不称赞。只有一回，白延出门执行个简单的点货任务却带了身吓人的重伤回来。太宰治将她带到医务室后问她怎么回事她只顾沉思也不说话，事后查了才知道，是她新人时代遇到的那些被分配到运货岗位的同期见她难得去一回仓库，便找机会将先前私吞的手榴弹用到了白延的身上。
爆炸发生时白延及时移走了附近的一箱高价药品，因此受了重伤。
那些同期一直执着地认为他们被调去毫无竞争力的运货岗完全是因为白延在新人时期掩盖了他们的光芒、又和上司嚼了舌根的缘故，太宰治懒得和他们掰扯什么叫害人害己的嫉妒心，伤害同伴、毁坏仓库足以判他们死罪，挥挥手便让芥川把他们带走处死了。
不过太宰治对白延的反应很感兴趣，便特意安排芥川在白延的病房完整汇报了此事。不出他所料，白延听到那些人的下场时没什么反应，只是在芥川汇报结束的时候幽幽叹了一声：“哎，虽然我也很看不惯这帮巨婴，但当初确实是我的行事风格有问题，他们记恨我也没办法。”
太宰治正想仔细问问当初究竟为何要那么护着他们，却又听白延话锋一转：“但这件事确实让我长了教训——其中一个同期看穿了我的招式，预测到了我的下一步动，这才叫他们偷袭成功。这还仅仅是个普通人呢，哪天我要是真的对上预知类异能岂不是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芥川龙之介对这个话题也很感兴趣，因此没有马上退出病房：“如、如果白延老师有时间的话，您伤好之后我们可以切磋……不是，是好好研究一下此事。”
“你说得对。”
白延于满头绷带中艰难转头看了芥川一眼，“是该开始研究此事了。所以……”
她略叹一口气，忧伤地说出一句让在场两人都始料未及的话，“我好像真的只能去写书了，这简直是要我的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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