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明らかな嘘を見抜けば (第1/2页)
13.
自我介绍时,千穗理从来说的是“在东京出生、在长野长大”。
从小到大,千穗理没有在东京待过几年。她从未想过如今能对东京颇为熟悉。
至少对于列罗列东京都内有哪些适合二人初次见面、安静但不至于过分私密、装潢精致且略有情调的店面驾轻就熟。
如果有选择,千穗理宁肯不熟。
让女儿跨地区乘车上京去相亲,夸张到拍成电视剧都要被质疑真实性的恨嫁程度。
首都内条件优渥的人家确实俯仰皆是,但也不必如此卑微招人看轻。
“你以为是谁在长野已经坏了名声。”赤穗先生黑着脸驳回千穗理的异议。
“你嫌别人年纪大、学历水、性格宅,我们也都尽量满足你了。现在这个条件不挺好的吗?在读大学生、篮球部、外形也不错。”赤穗女士跟着唱红脸。
就是现在这个相亲对象的条件太好了,千穗理才如此烦躁。
客观条件挑不出毛病。但几次见面下来,千穗理心中的抗拒越来越深。
对方诚实地表示自己的家长奉行先成家后立业的观念,毕业就打算结婚生子,因此正在募集愿意成为他家的家庭主妇的女性。
约会了几次,在千穗理表明没有成为主妇的意向后,对方惊讶又惋惜地说:“虽然很喜欢赤穗小姐的脸,但看样子我们性格不合呢。”
……不欢而散。这高高在上的语气算什么?装作彬彬有礼的模样,却用一种“你只有脸对我有价值”的意味,将人生观的差异归结为“性格不合”。
难道他真的会在意冠上他姓氏的女人婚前性格如何?只要在婚期内迎合他就好了,至于婚姻存续时间,当然也由他决定。
女人的价值在于美丽的容颜与身体;女人的性格纤细温柔又体贴善良;女人的笑容是可爱而治愈的,眼泪是可怜或慈爱的;女人的人生依附于男人的人生;女人的工作就是让男人更舒服地工作;女人的人生高度取决于男人的事业高度和孩子的出息程度……
通过「赤穗」的身份接触到的每一个人,用的都是与书本上不一样、相互之间却又一致的话术。
他们将其称之为「经验之谈」。
但是。
谁规定经验能决定未来?
“鄙人在长野只是个无名小卒。坏我名声的难道不是你们的所作所为吗?”
千穗理冷笑一声,以她以前常用、但近两年有意克制的讥讽语调说:“差不多得了吧,像得到了即将大跌的消息、急着抛售股票一样把我推销出去的行为。不知道的还以为赤穗家的女儿过几年就会绝经。”
从来只在大哥手里受过委屈的赤穗先生哪里受得了这等冷嘲热讽,尽管在千穗理看来这贴切的阴阳怪气段位奇低。
被本以为在传统音校的规训下乖顺不少的女儿违逆,他脸部急剧抽搐,在赤穗女士的温柔抚背中顺过气来,甩出一句:“看来小时候就不该让你学那些有的没的、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
真好笑。千穗理想。那些有的没的,马术、高尔夫、滑雪;那些乱七八糟的,与成功相关的经济学、社会学、心理学类书籍。全部是托眼前人的福,她才能接触到。
她只是受荫于成为“男孩”的那段短暂时光,没有遗忘学过的技能、认认真真把书读完了而已,就成了对父母的大不敬。
无视赤穗女士想送她却碍于没有一家之主的命令不敢动作的滑稽模样,千穗理面无表情地合上门。
从赤穗女士内疚的神情来看,应该还会继续转来零用,暂时无需面对断供的压力。
这一巴掌挨得值。
她情绪异常平静,甚至有几分安心。
和家里的关系还没有走到最后一步,可以不那么紧张地度过毕业前夕。
脸上的掌印过不多久便会消去,顶多需要费点功夫用化妆品遮盖一下。
回到学校,今天又会是再寻常不过的归宅的一天。
——如果没有遇见昼神幸郎的话。
对方正在回家的路上,目光自然地略过千穗理脸颊处的红色痕迹。
“千穗理,要进来坐坐吗?”
他补充:“哥哥姐姐不在,爸爸妈妈也有事一起出门了。”
明明是周末,一家五口竟没有一人在家。这是怎样的概率?
又是怎样的偶然,让她顶着这么一张脸见到昼神幸郎?
这一次,千穗理答应了。
14.
迎接他们的是小太郎的飞扑。
昼神幸郎家的陈设让千穗理感到陌生。各区域功能布局没有变动,但多出的相框、挂画、盆栽摆件,改变位置的电视、游戏机主机、狗食盆,无不在昭示着光阴流逝。
“我记得千穗理以前来过的,对吧?”
“很久以前,刚搬来的时候来过一次。五、六年前吧。”
千穗理换上昼神幸郎找出的客用拖鞋,把随身携带的行李包抵着玄关柜放在地上。
再抬起头来,昼神幸郎已经娴熟地避开小太郎的纠缠,打开冰箱问她要喝什么,同时示意她去沙发上坐。
她接过罐装红茶,就见刚忙活完的男生来不及给自己也打开饮料,直接放在茶几上,然后求饶式地无奈道“知道了、知道了”,蹲下抚弄小太郎的脖颈和毛发。
同见到千穗理时先迟疑闻嗅才蹭蹭的反应不同,在主人进门时没得到足够抚慰的狗狗骄傲地摇尾巴,时不时打在千穗理腿边,毛绒绒的质感炫耀似的隔着拖鞋背传来。
自从昼神幸郎飞速长高以来,鲜少有平视甚至俯视的机会。
千穗理盯着昼神幸郎头顶的发旋出神,一人一狗的互动简单又温馨,男生连发梢的颜色都同小太郎如此和谐统一。
“幸郎……我可以摸摸你的头吗?”
昼神幸郎停下了手头的动作朝千穗理看去,连带着小太郎不明白主人停止摸摸的缘由也慢半拍地转身,疑惑地:“汪?”
与读不懂现在的气氛的小太郎不同,昼神幸郎心下了然。
毕竟千穗理现在一副很需要安慰的样子。
“这句话该我说才对…”
昼神幸郎没忍住把内心所想小声说出口,拍了拍更远处的地面,发出指令让小太郎换位置坐下。
于是千穗理和茶几之间腾出空位,他占据小太郎先前在的地方,半跪着乖巧地把脑袋靠到她的身前。
这是怎样一个姿势呢?像做错事的小孩,又像等着主人撸毛的小太郎。但前二者无论哪个都不会仿佛等待已久一样,笑着对千穗理说“请用”。
千穗理将手指浅浅探入昼神幸郎头发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
他实在太高,半跪以后的高度也没有比一米六出头的千穗理坐在沙发上差多少,所以做这个动作,千穗理的手臂并不觉得累。
似乎为了更好地露出全部头发,昼神幸郎的上半身前倾,微微弯曲,近得千穗理似乎能感受到他的吐息。
“以前,说要做法官什么的吧?那是我的妄想。其实,爸爸妈妈对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期待,对女婿倒还差不多。他们只希望我成为合格的新娘,嫁给一个符合他们期待的男人。
“我啊,和幸郎你不一样,不是渴望‘关注’的孩子。我很贪心地……想要别人的‘喜爱’。
“如果要完成前置条件,比如和被认可的男人结婚,才能获得喜爱……那我宁愿不要。
“比起女儿更看重女婿的话,为什么不生个儿子呢?如果有个弟弟的话……”
如果有个像幸郎一样的弟弟的话……
千穗理说不下去了。
亲人?朋友?幼驯染?用哪个名词定义昼神幸郎都不合适。这些隐秘的、在她心里野蛮生长的怨怼与恶意,擅自对眼前之人下的评价,无论如何也不该当面说出口。
然而克制再克制的情绪倏地找到一个宣泄口,无法轻易停下。说到这里千穗理才堪堪止住话头,努力将更冒犯的言语和喉头的哽咽一齐咽下。
视线模糊的瞬间,比即将流出的眼泪更让千穗理措不及防的,是昼神幸郎拥上来的动作。
他的肩膀不知从何时起已变得如此宽厚,环抱住她的力道却如他这人一般,一如既往地体贴而轻柔。
久违地同他人产生这般亲密的肢体接触,千穗理突然意识到,就像错过了昼神幸郎的变声期一样,她缺席他的人生已经太久。
然而“缺席”是再出席时才能使用的词语。回首才发现,本以为会成为过客的自己不知觉间和昼神幸郎有了更多交集。
维系着二人的微弱的一点联系至今没有断开,除了归功于昼神幸郎一开始的固执和上高中以来更加频繁的归家次数,是否也有她其实不愿彻底放手的因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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