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未来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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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见面前裴应惟活像是浑身被吸去精气一般，若是林韵没看错，仅一日不见，她的这位裴兄不仅眼下青黑重了许多，人似乎也老了些。
莫名被萧黎定晾了半天的林韵同刚抬起头来的裴应惟对视了片刻后，心底没由来地犯嘀咕，略有些心虚地避开了人的视线。
“用膳吧。”
待女官将最后一道燕窝冬笋烩糟鸭子热锅放稳后，萧黎定才淡淡开口。
我的老天爷嘞！
圣上莫不是把国库给贪了！！！
林韵盯着桌上摆着的西湖醋鱼、水晶肘子、清炖金钩翅、清蒸肉沫蛋、人参乌鸡汤、山珍刺龙芽、香酥鹌鹑、杏仁豆腐、雪菜黄鱼、鸭条溜海参、燕窝炒烧鸭丝、红油云丝、茄汁茭白、罗汉斋……陷入了良久的沉思。
看来跟着萧黎定还是有点好处的，毕竟员工餐这方面是真的无可挑剔！！
她默默在心里给人加了一分，而后便跟在萧黎定身后动筷。
她先夹了一块西湖醋鱼，颇为矜持地放在嘴里细细品尝，鲜香细腻的鱼肉顿时在口中漫延开来，下厨的人用料控制的非常合适，即去去掉了腥味又保留了鱼的鲜香，相比之下那略有些柴的口感简直不足挂齿！
现下不管是什么萧黎定晾她一上午是不是有什么暗示，还是方才裴应惟那要死不活的表情，通通被林韵抛却脑后，她抬手再去夹了几块鱼肉，又顺顺势夹了几块品相极好的金钩翅和海参，埋头吃了起来。
连她自己都不察方才夹菜时与萧黎定对上的眼神中，挂着笑意。
“丞相之位你打算如何。”裴应惟连连喝了三大碗鲜鱼汤，才勉强将心中的愤恨压下去，不忘正事。
“如今大臣们对你一人掌权颇为忌惮，长久下去，并非好事。”
林韵将碗里的最后一个海参放进嘴里，闻言抬头去看萧黎定，嘴里的海参胡乱嚼了几下。
不知道为何，这个海参比前两个要难吃一些……
如今萧黎定一人独揽专权，确实会让朝中心术不正之人暂时收收心，让百姓也跟着过上几息好日子，但这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人站的高了，难免会一叶障目。
朝中大臣们又忌惮他手中权利，敢怒不敢言。如此发展，不仅不利于国家稳定更会让天子与朝臣离心，到那时恐怕都不用敌国攻打，自己内部先打起来了。
罢了。
吃人的嘴软！！！
“圣上，微臣有一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林韵生怕萧黎定当场来一个：不知当讲不当讲就不要讲。
那她就把头埋进鲜鱼汤里！
“嗯。”萧黎定面色疏淡，嗓音清冷。
“我朝历来都是以世袭或大臣引荐的方式来人用人才，臣以为，这种方式并不能完全的让我朝才子能人施展抱腹。臣苦思冥想，也只能在脑中建立一个雏形，或许可以通过建立一个全国范围内的，通过考试选拔官吏的制度，给那些没有得到引荐的人一个机会。”
“考试的内容也不仅仅局限于四书五经，笔墨诗赋，更须立足于国家实际，对国家政务、社会经济、律法、历来史事等有一定的了解，最重要的是要具备解决问题的能力。当然，不同的官职职责不同，相应的考试科目肯定也不一样。”
“就如负责在边境地域为官的，需要增添身体素质考核，保证官员上任即可以保护自己的安全又不会因为身体等原因在当地水土不服。”
几案上不是何时陷入沉寂，就连一向闲不住的裴应惟都停了动作。
“此议甚好。”
裴应惟思索过后，恍然一展眉头，当场给人来了一场热烈的掌声！
“圣上，可同你心中所想一致？”
说完又转头去问林韵，“小韵儿，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居然比我们筹划的还要完备许多！”
主座上萧黎定不置可否，缓缓开口道：“此事用完膳再议。”
说完，便亲自抬手往林韵的碗里舀了满满一大勺人参乌鸡汤，汤面堪堪平行于碗面险些溢出，害的她险些低头吸溜。
一时间，欢快进食的氛围又回归几案，准确的说，是那欢快的气氛又回归了林韵的身上。
一顿饱食后，女官们又上了山楂消食汤，林韵挺着已经被撑得愣大的小肚又生生喝了两大碗才罢休。
待她再抬起头来，便见桌前的两人纷纷朝她投来一种奇异的目光，是的，就连平日里没怎么有表情的萧黎定眸子里的神色都掩盖不住。
完蛋，下次再这么吃会不会被赶出去啊……
就见正要开口的裴应惟被萧黎定事先抢了话头，看那裴兄眉飞色舞的神情，就知道必然是要开口损他的，不停也罢！
于是她心情颇好，转头去看萧黎定，十分乖顺地等人说完，
“方才的提议确实有理，待朕回去再考虑考虑，若是日后得以实施，恐怕也离不开爱卿的协助。”嗓音并往日要温润些许，不似那般冰冷。
“这是臣应当做的！”
哈哈，没问题！只要可以一直有这么好吃的员工餐就好啦！
饭后，见二人还有事情要相商，她不便打搅，于是得偿所愿地退出了殿，开开心心地回自己的小窝，一路还哼着某不知名小调，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愉悦，就连跟在身后的吴贠也跟着比平日笑意更甚。
“你的这位小娇娘可是天赋异禀，我看连你都有逊色几分呢。”
二人站在高台之上看着屁颠屁颠走远的人，隔的这么远都能听到人嘴里哼的小调。
远处的人影越来越小，终于消失不见。
萧黎定见此才肯回过头来去看身边站着的人。
“与之想必，确实逊色。”
开口时，嘴角罕见的向上一勾，就连语气都比平日里更有人情味。
“方才你没应下，可是担心在忧虑分权一事会将林韵陷入危险境地。”裴应惟缓缓开口，不动声色地抬眼去看人的神色。
其实二人就很清楚，以现在林韵处境，局势不动对她来说是最好的。眼下暗中势力尚在对岸远观，朝中暂有陆薄奚分散视线，一切短暂地达成了一个平衡。
而一但萧黎定放权给林韵，暗地里的势力虽是压过一局，而朝中多番势力也必然会将视线尽数集中在林韵身上，权利加身，身陷泥潭的滋味萧黎定再了解不过。
见人又站在玉缸前盯着鱼不讲话，他耐不住开口道：“别思虑过重了！我看你未来夫人既聪明又灵利，朝中大臣那必然能混的风生水起！”
裴应惟一句“夫人”刚落音，萧黎定便将手中的鱼食随意一撒，抬眼时，紧蹙的眉头都放松了许多。
“今日崔府传信，说崔府小娘偶感风寒，一病不起。”裴应惟习惯性地倚在柱子上，半条腿搭在另一条支撑的腿上，看起来颇有闲心。
“崔小娘恐怕等不及了。”
“线人昨夜来报，说崔小娘生母根本没死，而是被崔烛章幽禁了起来。”
“嗯。”萧黎定肃立在他身前，浅浅应了一声。
“只是我实在想不通，她最应该勾引的人不是你吗？怎么现如今看来，却是要拿我开刀。”
“……”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看看。”裴应惟勾唇一笑，细看便发现那笑并不达眼底。
据他们这些年调查的线索来看，当年崔家还尚未没落，甚至还因崔烛章颇受前朝皇帝赏识而被邀去一同避暑，而后不知出了何故，一场火灾后崔家的地位便一落千丈，现如今也算勉强靠从商维持府中繁盛。
他们曾试图找过当年一同跟去避暑的宫女，太监又或者一同前去的大臣，却意外的发现，这些人到最后全部杳无音讯，大多都是一夜之间人间蒸发，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似的。
如今唯一一条线索就是崔家，和那封当年自前朝皇帝密室中寻到的不知何意的藏头诗。
而这崔家又是错漏摆出，不免更让人心生怀疑。
一个时辰后，崔府门前。
“裴大人？”站在门口的侍卫这次倒是热络的很，见到裴应惟下了马车，立马来接。
“听闻崔小姐偶感风寒，在下甚是忧虑，特来探望，不知眼下崔小姐可方便？”
裴应惟一开口便是世家温润公子哥的气势，那侍卫闻言连忙接了话，
“小姐在内房，裴公子不若先在府中稍待片刻，小的叫人通报一声。”
“有劳了。”他跟着人进了府内，在迎客厅内暂且歇了歇脚。
屋内候着的侍女见势立马上前为人斟茶，正要退下，却恍然被那生的极好的男子叫住，
“崔家主可在？”
那侍女原本低着头，闻言不免抬头看了人一眼，便见眼前的男子眉眼如画，气质清冷，开口时一双眸子全身心盯着她，语气温润的如春日暖让叫人舒适。
侍女微红着脸，开口答道：“不在，近日铺子繁忙，家主白日不常在府。”
“多谢。”
裴应惟道了谢，便见方才去传话的侍卫此时急忙赶了回来，不知为何，仅仅是方才对上视线的瞬间，他便从那侍卫眼中看到了那一闪而过惶恐，惊愕。
“不好了，小姐她要寻短见！”那侍卫惊吼道！
迎客厅内的侍女显然吓了一跳，她有些迟疑地去看情急之下倏然起身的男人，就见裴应惟夺步出了门，朝内房走去。
身后的侍卫紧紧跟在人身后，裴应惟开口问了句，
“怎么回事？”
“是……是。”那侍卫面色煞白，似是忌惮着什么。
“家主为小姐选亲，说要将小姐嫁去海府大公子房下做妾，小姐听闻后不愿，去找家主却被责罚，在雨里整整跪了一夜，今早便一病不起，如今刚醒来，便说要……要寻短见。”
“荒唐！”
裴应惟笑意隐没，开口斥道。
他抬脚刚入内院，就见房门四敞打开，一眼便见一身素色衣衫，脸上全无血气的女子正竭力握着手中刀，眼见刀刃就要深入胸口。
“崔姑娘！且慢！”裴应惟一个箭步走到人身前，抬手是一个隔空安抚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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