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 9 章
听到屋里头传来争执的声音，谢君婉停住的脚步。
她对着赵嬷嬷笑了笑，没有说任何话。赵嬷嬷用手帕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汗水，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如何安置谢君婉。
还是谢君婉主动提出来，“赵嬷嬷，这会儿老太君恐怕不方便见我。我先回留心阁。”
赵嬷嬷心里有些歉意，原本就是她邀请了谢君婉来老太君这里的，谁能想会遇到老太君生气的事情。
赵嬷嬷说道：“老奴送一送大姑娘。”
谢君婉说道：“让一个丫鬟送我就行，老太君这会儿生气，跟前必然缺不得赵嬷嬷服侍。”
赵嬷嬷便指了先前拿布匹的春娟送谢君婉回去。
说道：“是老奴考虑不周，让大姑娘白跑了一趟。我服侍老太君大半辈子，从来都没有见过老太君生气得连杯盏都摔在地上的。”
说话这会儿，一个身材颀长，脸上留着长胡子的中年男人从里头出来。
那中年男人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谢君婉站在门口，轻哼一声，拂袖离开。
赵嬷嬷一颗心卡到了嗓子眼。
谢君婉也没想道，惹老太君生气的，竟然是她的便宜爹。
谢君婉说道：“赵嬷嬷有空的时候，时常来留心阁坐坐。我先回去吧。”
赵嬷嬷赶忙叮嘱，“今儿发生的事情，莫要跟其他人说。”
谢君婉笑着说道：“嬷嬷放心，我不是一个多话的人。”
说完之后，谢君婉才随着丫鬟春娟一同离开老太君住的小院。
然而，才踏出老太君的院子大门，就等候多时的远宁侯拦住。
谢君婉心里虽然惊诧，却也上前打招呼，“父亲。”
远宁侯见谢君婉身边跟着一个服侍老太君的丫鬟，便看着丫鬟说道：“你先回去。”
随后便对谢君婉说道：“你陪我走走。”
“是。”谢君婉应了一声。
今天倒是奇怪，自打她穿越过来之后，从来都没有跟远宁侯独自相处过。
不过远宁侯毕竟是父亲。陪着父亲逛逛罢了。
远宁侯瞧着谢君婉的模样生得圆润，印堂饱满，双眉飞入云鬓，才发现自己的大女儿，竟然长得这般标志。
他说道：“我见你的模样，长得倒是不像你母亲。”
谢君婉笑着说道：“父亲竟还记得母亲的模样？”
远宁侯怅然的说道：“自然记得，盈盈是我的发妻，年少时便嫁给我。”
他提起发妻的时候，脸上多了几分怀念。
谢君婉却说道：“儿时的事情，我记不得多少了。却偶尔听府里的下人说，父亲跟母亲的关系，并不如何好，不过是相敬如宾罢了。”
听到自己的女儿直截了当的说出这样的话，远宁侯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府上竟然还有这样乱嚼舌根的奴才。拉出去发卖了便是。”
“我与你母亲，琴瑟和鸣，外人哪里能知晓。”
谢君婉见远宁侯先是愤怒，在提到她母亲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和眼神，都又柔和了下来。
看起来，对她的母亲，确实有真情。
远宁侯叹息一声，“你已经长成大姑娘了，我也不瞒你。我与你母亲，确实琴瑟和鸣。只是后来因着一些事情，心生间隙。”
他看了一眼出落得标志的谢君婉，说道：“这些年在府上，难为你了。”
谢君婉说道：“父亲说的哪些话，我在府上有丫鬟婆子服侍着，还有老太君照拂。从来都没有为难。”
远宁侯有些意外，“你是说……老太君在照拂你？”
谢君婉心里冷笑。方才提起她母亲的时候，脸上流露出情真意切，倒是对她这个母亲唯一的女儿，不闻不问。
远宁侯又不是，日日夜夜不回家。
她说道：“是呢，我每日都去老太君那儿请安，时常与老太君说话。老太君虽然喜静，但终究上了年岁。谁不想儿孙满堂，含饴弄孙。”
远宁侯见谢君婉为人处事进退有度，满意不已。
“这一点，你倒是像极了盈盈。”
谢君婉说道：“多谢父亲夸赞。”
天上仍然飘着细密的雨，好在侯府的后花园宽阔，周围又有回廊环绕，父女俩只在回廊上，绕着花园走动。
远宁侯突然想起来什么，又说道：“王氏可有为难你？”
谢君婉说道：“王夫人素来为人和善，自然没有难为过女儿。”
远宁侯这才又放心了下来。
“看来当年接王氏到府上来，是不错的。王氏本就出身世家，不过是庶女，身份不够高。把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条，也不枉我当年执意让她进府。”
谢君婉扯了扯嘴角，实在是说不出违心的话。
显然远宁侯这个父亲，忘了当初她的母亲，到底是为了什么才重病离世。
不过很显然，远宁侯现在心情大好，早已经没了方才从老太君院子里出来时候的烦闷。
远宁侯说道：“走，我带你瞧瞧几个亲人。”
谢君婉疑惑，“父亲是想带我去王夫人那儿坐坐？”
“这会儿天色有些晚了。我记得父亲昨日才回来，该多陪陪王夫人，女儿就不去了。”
远宁侯心情愉悦，便也对谢君婉没什么防备，说道：“自然不是见什么王夫人。你只管与我一同去就是。”
谢君婉心里更加疑惑。
远宁侯什么时候跟她这样亲近？还说什么带她见亲人。
远宁侯子嗣不多。除了除了谢少程这个庶长子之外，就是她，以及王夫人生的儿女。一共也就四个子女。除了谢少程的生母之外，便是王夫人。
整个侯府，哪里还有其他亲人？
很快，远宁侯就给了谢君婉答案。
远宁侯带着谢君婉到了侯府的一处偏僻小院。
还没进小院的时候，就听见小院里传来孩童的欢声细语。
她跟着远宁侯走到门口的时候，一个跟谢少华年岁差不多的小男孩直接撞到她的身上。
还听到一个女人在屋里头焦急的说道：“慢些，慢些，可别磕着碰着。”
女人一边说着，一边从屋里头走出来。
看到自己的儿子撞了人，脸色大变，焦急的说道：“少林，快过来。”
女人一把把小男孩拉过来，护在自己身后，警惕的盯着谢君婉。
谢君婉脑袋瓜子嗡嗡的。
这个小男孩是哪个？
这个女人又是哪个？
除了俩人之外，小院里，还有一个看起来十四岁左右的女孩，和一个十来岁，扎着羊角辫的女孩。
那两个女孩见到她跟在远宁侯身边出现，全都剑拔弩张，极为不友好的盯着她。
远宁侯却丝毫没有瞧见这样剑拔弩张的形势，自顾自乐呵呵的说道：“舒娘，莫要着急，这是我的大女儿，明唤君婉。”
远宁侯又对谢君婉说道：“君婉，还不快快过来跟你舒姨娘见礼。”
谢君婉却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视线从远宁侯口中的舒姨娘身上，移到舒姨娘怀里的小男孩身上，又移到二人身后那个十四岁左右到女孩身上。心里倒是有如一万头羊驼疯狂的奔跑。
远宁侯见谢君婉没动，自顾自的找了理由。
“我倒是忘了。君婉毕竟是府里的大姑娘。咱们侯府的嫡长女，出身金贵，自然不能先跟姨娘见礼。”
他对女人说道：“舒娘，还不快快给君婉见礼。”
谢君婉就瞧着，名叫舒娘的女人，也木讷的，一动不动的僵硬站着。
着实都没反应过来。
谢君婉扯了扯嘴角，直接跳过舒娘，视线一直在后面那个十四岁左右的姑娘身上。
她说道：“父亲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十四岁的女儿。君卿也不过十五岁，这位十四岁的妹妹，大抵只比君卿小了月份。”
远宁侯也没想到，谢君婉来这里之后，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他的老脸有些挂不住，轻咳了一声，说道：“君婉，有些事情，不是你一个姑娘家想的那样。”
谢君婉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冷静，脸上的笑容也同样恢复。
“父亲说的哪里话。女儿不过是惊诧罢了。”
她大概，也知晓老太君动怒的原因了。
她撇了一眼舒娘和刚才撞了她的小男孩。
舒娘立刻紧紧的把小男孩抱在怀里，警惕的看着她。
她笑着说道：“舒姨娘也用不着对我如此警惕，你毕竟是父亲的妾室。我是父亲的女儿，自然管不得父亲的事情。”
远宁侯便说道：“不愧是咱们侯府的大姑娘，这气派，确实当得。”
谢君婉立刻又问了远宁侯，“父亲这个时候把姨娘一家子接回侯府，是何意？恕女儿迟钝，实在是猜不透父亲的心意。”
远宁侯见谢君婉的态度友善，说道：“自然是为了你妹妹的婚事。你妹妹今年十月便年满十五，该到了议亲的年纪。一直在外头，没个名份，往后不好嫁人。”
“上个月周侍郎的同胞长姐在宫里升了贵妃，必然要设宴宴请文武百官。届时自然有青年才俊赴宴。”
谢君婉笑着说道：“父亲考虑得着实周全。爱女之心，便是天上的明月都瞧见了。”
被谢君婉这样一夸，远宁侯自然更加开心，对谢君婉赞许有加。
“你是长姐，又是嫡女，自然该照拂着弟弟妹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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