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我将拥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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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睁睁地看着先前那个举枪威胁自己的敌人德尔死不瞑目地倒下，至于那个行凶的络腮胡男人，也就是劳埃德·福杰的伪装身份则是和善地抬头冲利奥笑了一下：“别怕哦，这个叔叔只是不小心喝醉酒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尸体放倒在地上，还顺手把尸体拖到一旁的柜子后面来挡住血迹。

此时还被铁链吊在半空中的利奥：“……”

【居然是怕吓到我吗，那你还怪好心的。】

【福杰这个说谎不眨眼的大骗子，人家的血沫都吐你一手了，到头来告诉我说“只是醉酒”？难不成这家伙先前水杯里喝的是红酒吗。】

眼看这络腮胡男人就要朝着铁链的栓动处机关奔过来，小家伙终于忍不住大喊起来：“大叔，你别管我！”

劳埃德：“啊？”

“你快去救我的妹妹阿尼亚！”利奥急吼吼地说。

“你是说隔壁房间那个粉头发的小女孩吗？”劳埃德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她刚刚已经被我先救出去了，现在应该找到警察报警了吧。”

【要不是她不知为什么刚好知道你的关押地点，我找到你恐怕都要多花些时间。】

——其实阿尼亚是从旁人的心里直接读取到答案，脱困后才第一时间告诉易容后的父亲的。

听到这个答案，利奥瞬间松了口气。

他并不会埋怨劳埃德为何先救出自己的妹妹，因为如果换做自己，也会优先选择拯救手无寸铁的阿尼亚。

更何况，男孩哪怕只是看到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父亲”甘愿孤身一人潜入此地，他的心中就再也没有对“黄昏”的怨恨和怀疑了。

事实上，劳埃德之所以假装不认识这对儿女，坚持使用络腮胡男人的伪装外表，为的只是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

【真是的，我堂堂西国间谍“黄昏”，怎么会为了这两个孩子甘愿在这种鬼门关里来回地跑动……】

“黄昏”在内心唾弃自己的软弱，但同时他也明悟了一件早已遗忘的事。

【我想起了，我之所以厌恶小孩子的哭闹，是因为从他们身上看见自己过去的影子。】

【那样的哭泣声会让我回忆起小时候的自己，那种无人向自己伸手的孤独与绝望，以及只能一味哭泣的无力感……】

络腮胡外表的男人健步如飞地向着那铁链的机关处方向奔来，而他的脚下，正是看似正常普通、实则设下尖刀陷阱的特殊地板！

利奥当时就急了，顾不上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那里有陷阱的，当即仓皇开口：“小心！你脚……”

如同猎豹一样身手矫健的成年男人像是冥冥中察觉到了那些陷阱，他陡然间大跨步地向前跳跃起来，以一种诡谲中带着令人发指的敏捷步伐躲避着诸多陷阱，从而冲刺过来。

与此同时，劳埃德·福杰此行关于在阿尼亚和利奥面前所明悟的最后一件事终于浮上心头。

【——我正是为了创造一个孩子们不会哭泣的世界，所以才成为间谍的！】

“……福杰。”

无意识低声呢喃的利奥并未察觉到自己的眼睛在这一刻毫无征兆地睁大了一点。

【“线”在某种意义上可以是看做生命力与精神力的彰显，这个男人此刻身上的决心和意志，从未如此强烈！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砰！

男人的皮鞋沉稳地落在了地板上。那刚好是这个片区里仅存的一块安全地板。

倘若不是亲眼所见，恐怕任谁都想象不出这个王牌特工是以一种怎样的方式来通关陷阱的。

连汗都没有流一滴的劳埃德抬手摁下近在咫尺的墙壁绞盘开关，将利奥连同他身上的锁链小心而又快速地移动到安全地方才放下来。

当垂在半空中的金发男孩子缓缓下降并且最终被这个络腮胡男人伸出双臂接住时，方一接触，利奥就疼得浑身一哆嗦，满头满脸的冷汗不要钱似地冒出来。

“竟然让你关节脱臼……！”劳埃德眉头微蹙，同时双手飞速解开孩子身上的锁链，然后一把抱住他往地板上栽倒的身躯，“真是残酷又专业的捆绑手法。”

利奥一声不吭，只是死死咬着牙关看着他。这回倒不是痛恨养父了，只是纯粹在忍耐身上的生理性痛楚。

假装自己只是个陌生人的劳埃德蹲下身子，想帮他把脱臼的骨头接回去，但是门外此时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那个敌人就在里面！”

“别放走了他们！”

原来在刚才进来杀人之前，劳埃德顺手把这扇门给锁上了，如今外面的人试图破门而入。

【把骨头接回去需要一定的时间，而且也不能被外界干扰……】

劳埃德的手顿了一下，他的目光看向利奥：“孩子，叔叔还有点事要跟外面的那些人交代一下，你……你还能再忍耐多几分钟吗？”

“可以。”利奥咧开嘴，劳埃德略感惊讶地看着那皲裂出血的嘴唇是如何绽放出一个少见的笑容。

“只是忍耐区区痛苦而已……我早就习惯了！大叔你快去忙吧！”

头发散乱的男孩子在脸上保持着那种微笑，只是无比苍白的面色和时不时抽搐的身躯早已出卖了他的痛楚。

络腮胡男人下意识地抬起了手，想要怜爱地摸摸这个趴在地上难以动弹的孩子脑袋，但他担心这会给如今的利奥带来新的伤痛，所以他又默默地缩回了自己的手。

“请你再等我一下，我一定会回来的。”劳埃德站起身说道，下一刻，他就从旁边的那扇离地至少三米高的窗户一个蹬墙，直接跳出去了。

由于双臂关节被卸了，再加上受伤后的双脚传来阵阵的钻心疼痛，以至于无力到只能趴在地上的利奥依旧在咬着牙，却又笑得停不下来。

黄豆大小的冷汗流进他的蓝眼睛里，又涌出眼眶，非常刺痛，但也可能是泪水。

【其实就算你最后没法回来救我，也没关系了。】

【明明已经救了阿尼亚，却又为我杀回重围——我本以为除了阿尼亚以外，不会再有谁这样试图拯救我，除了你。】

【今日的这一切，已经……已经足够让我感激你了，福杰。】

【……不，是父亲大人。】

满身是伤的男孩倔强地仰着头，看见了车间破烂窗户外正好射入来的些许黯淡阳光。

虽然并不耀眼，但那依旧是一缕阳光。

痴痴地看着这一幕的利奥忽然想起来了，此时此刻，正是黄昏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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