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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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
乌图鲁紧张起来。
当初跟老邹头喝酒胡侃，两人聊着聊着说到了生平见过的灵禽异兽，对方亲口说过最近误入南疆深处，见到一只遍体红羽、鸟喙漆黑的奇特小鸟，那描述的模样像极了朱鴸鸟。如果对方胡说八道，不仅此番冒险的报酬没了，还可能得罪陈梁二人。
陈，指陈雨墨。
梁，指梁然。
这两位的来头不小。
前者来自新兴的修仙势力五行楼，门中有筑基强者坐镇；后者则是西川的一名散修丹师，其师尊擅长炼制各类玄品灵丹，攀附的修仙者不知凡几。
得罪二人的下场……
乌图鲁不敢想。
“老邹……不对，邹爷，你可得想清楚，这、这里确实不像朱鴸鸟能待的地方，你会不会飞得太高记错了？”
这话。
老邹头可不爱听了。
就见他的山羊胡抖动，那清癯的面皮随之涨红，眼中也出现了愠怒，仿佛被人怀疑是对他人格的严重侮辱。
“老夫记性好的很，”老邹头遥指峭壁上的小型瀑布，又指了指毗邻的荒山和溪流，“瞧这瀑布，瞧这荒山，瞧这汇集的溪流，它们在南疆靠外的区域可不多见，当时老夫赶路是匆忙，但还不至于记错，你们不信的话，就问老夫的孙女小环。”
“是有一只红鸟的。”
小环在旁点头。
见众人摘下了兽皮帽带，她也揪了揪过大的帽沿儿，露出一对冲天羊角辫，继续翻出一个油纸包，去吃包里的山楂糕，很快两边的腮帮鼓起，像极了一只灰仓鼠。
老邹头就要这话。
不过呢，他还极力澄清。
“事先声明啊，那是不是朱鴸鸟老夫可不保证，反正就这么大的红鸟。”老邹头双手比划着，在胸前比出一个双臂环抱的姿势，示意红鸟的体型大小。
当事正主都这么说，乌图鲁也放下心，开始跟长髯客梁然‘邀功’，还有意强调前些时日的报酬。虽然老邹头说‘不保证’，但遍身红羽、状若磨盘大小，这等描述完全跟朱鴸鸟的记载吻合。
为何朱鴸鸟会出现在幽潭……
或许有别的原因。
没过多久。
一行人都除掉了兽皮帽的遮挡，分头在幽潭附近寻找起来。兽皮帽并非用来取暖，南疆潮湿闷热，皮货根本戴不住，之所以作此装束，是因为皮帽是由妖兽瘴狸子的皮毛制成，能有效阻断瘴气的侵蚀。
这一找。
半日光景逝去。
直到黄昏时，直到夜色提前笼罩，一行人皆望向了幽潭，此时此刻，他们隐隐猜出朱鴸鸟在此出现的原因。
因为——
白日略显阴冷、看着普通的一汪潭水，竟然在夜幕降临后，逐渐温度升高，逸散出袅袅升腾的白雾。
约摸半个时辰。
潭水开始汩汩汩翻腾，犹如被煮沸的一大锅滚烫清水。
如此情形。
陈雨墨等人神情振奋。
这时他们皆知，在幽潭的下方，定然有着一处能定时产生的根源之物。
“梁兄，有无可能是地火？”
“确有可能。”
听到陈雨墨的话，梁然深以为然，就见他轻抚长髯，双眼微眯，眸中闪过了一抹淡红异芒。显然他在施展某种目力秘术，观察着远处静谧的幽潭。
篝火旁。
一行人皆在。
南疆的夜非常危险，一些白日蛰伏的奇虫小兽都会夜间出动，或寻觅食物，或追逐嬉戏，或交配媾和。所以，夜色刚显时，众人便燃起了篝火，焚烧筑基期妖兽的骨块，以此来驱赶虫兽。
不选择山洞。
还是因为朱鴸鸟。
“也可能是蛮修遗宝。”
巴彦轻轻拨动一块黑漆漆的兽骨，其表面的火焰偏淡金色，并且散发出一股奇特的骚臭怪味。这是金风虎的骸骨，此兽生前达到了筑基期，虎死雄风在，焚烧此骨能驱离夜间游荡的大部分陆兽。
“南疆万山中，曾有古巫道、万兽山等修仙古宗，只是时过境迁，再强大的宗门也会走向衰落和灭亡。我们九寨十八洞曾是这些古宗的旁支或附庸，只是机缘巧合，才迁徙到南疆外围，躲过了一场厄运。”
“在厄运过后，我们蛮族修士时常进山探索，寻找先辈留下的机缘和遗物，一方面是为了寻根溯源，另一方面也为继承发扬，不至于让先辈宝物埋没。”
说到这儿。
巴彦话锋一转。
“所以……若幽潭下有遗宝留存，还请四位高抬贵手，不与我等争抢。相应地，朱鴸鸟我等也不会染指。”
话音落下，篝火旁蓦地沉寂下来，只听到火焰灼烧湿木干柴的噼啪脆响，以及遥远处若有若无的兽吼虫鸣。
陈雨墨二人回过头。
当看到巴彦等蛮族修士都在望着他俩，目光灼灼，而且呼吸滞缓，仿佛等待什么，二人马上反应过来。
梁然瞥了一眼陈雨墨，见她没有反对，便笑着宽慰道：“这个自然，我与陈道友只为朱鴸鸟，其余一概不取。”
说罢。
梁然又瞅瞅老邹头和小环，此刻的两人依偎在一起，都伸出双脚，烘烤着被烂泥浸透的靴底。如此事不关己的模样，梁然的眸底闪过了一丝不屑，旋即也替这爷孙俩打了包票：“他俩也不会遗宝起觊觎之心，梁某以道途起誓。”
一行人中，只有他们四个是‘外人’，乌图鲁虽是居中的掮客，但也是蛮族修士，自然不会算作外客。
古话有云。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对方的担心可以理解，梁然此举自然是调和其中的阻隔，力争不节外生枝。同时，也是想借此展现他的光明磊落，在陈雨墨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果然。
有了梁然的话。
巴彦等人目露欣喜，场中的沉寂气氛顿时淡去，彼此间多了些言语交谈，你一言我一语，纷纷猜测着幽潭沸腾的原因，并做好了准备，随时准备前往一探。
再过去一炷香。
远处的幽潭又有了变化。
它不仅仅是沸腾那般简单，那‘悬在’峭壁的一挂瀑布突然间中断，变成了沿着岩石浸润的涓涓细流。
近乎同时。
幽潭下方透出了些许红光。
红光愈来愈盛。
初时只能通过【望气术】等法术看到，慢慢地，就变成肉眼可见，仿佛水底正有一丛烈焰徐徐升起。
或许……
不是烈焰。
因为篝火旁响起了小环的兴奋拍手声，以及老邹头的啧啧赞叹。
“啧啧，海上生明日。”
“老夫终究没有眼拙，此等奇观出现，潭中必有重宝出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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