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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淙之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第一句就是问云奕，“她怎么样了？”
“已经好了，我让令淳把她接走了，今天晚点司机会送她回学校。”
沈淙之的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冷白的手从被子下伸出来，能清晰的看见手背上凸出的紫色血管。
护士过来例行量体温，紧接着动作熟练的拔掉插在手背上的针头，将一片止血贴按压在皮肤表面，最后在本子上记录下各项身体指标，整个过程快速、专业，毫不拖泥带水。
“云助理，可以安排进食了。”
护士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大的表情变化，甚至在近距离靠近沈淙之做检查时，也谨守底线，不敢有半点歪心思，因为有歪心思的，已经被开除了。
每一个能在这栋楼的医务人员都提前进行过严苛的岗前培训，他们都极其熟练每一项操作流程，有关沈淙之的所有病理信息和数据都滚瓜烂熟。
培训守则第一条就是用积极专业的态度完成每一项工作，做好本分，少动心思。
林姨早就把专门的吃食送来了，云奕想让沈淙之就在床上吃，但是他不愿意，掀开被子就下了床。
没吃多少，沈淙之就放了筷子，云奕习以为常，每次大病完，沈淙之都会连着好几天没什么胃口，这也是为什么林姨送了饭又很快走了，她要赶紧回家研究菜谱，每次都是挖空心思想让他多吃一口。
“沈董来过了。”
这倒是稀奇事！
沈淙之靠在躺椅上，午后的阳光照进来让人懒洋洋的，听见云奕如是说倒是来了兴致。
“他来做什么？”
“他带上了沈和，美其名曰看你，实际就是想趁你生病，把沈和安排过来。”
沈淙之百无聊赖的揉搓着掌心，语调漫不经心，“那就让他来。”
云奕蹙眉，“确定？来了可没那么容易走。”这事不难，只需要他们冷冻处理，过一段时间也就不了了之了，他不明白沈淙之为什么要把自己不喜欢的放在身边，每天看见多膈应。
“无妨，你手上不是还有好几个项目，这段时间还在忙董事会的事，我看你也累得够呛，来个人挺好，帮你分担一下工作。”
“想找个人帮忙还不容易，沈和过来，不知道是帮忙还是捣乱。”
沈淙之的脸倏地沉冷下来，“沈和不敢，你就当董事会召开之前，少一个麻烦，不然，我父亲还会找过来，区区一个沈和而已，还入不了我的眼。”
云奕倒不是怕谁，谁来他都能应付，他怕的是沈和来了影响沈淙之的心情，医生说的“容易早死”，他还记在心里。
“医生说你再生病，容易早死。”
沈淙之猛咳了几声，没正眼看云奕，“你觉得在一个病人面前，说他会早死合适吗？”
“直白的话都不好听，但是受用。你以后还是要注意点，尽量别让自己生病，你如果英年早逝了，少夫人怎么办？沈家的豺狼虎豹可不少，光是争家产这一件事，就能让少夫人心力交瘁。”
“死不了！”
死这个字，沈淙之从小就听了不少，他对死没什么畏惧的，只是提到苏羽翼，真的要早做打算。
“你给律师说一声，董事会结束之后，我立一个遗嘱。”
“好。”
云奕毫不震惊，跟了他这么久，这是沈淙之能做出的事，反正立遗嘱又不是定死期，有个遗嘱还能省去不少麻烦。
窗外传来树叶摆动的“沙沙”声，还有鸟儿清脆的叫声，云奕站在窗边，阳光迎面照向他，影子落在身后的白色瓷砖上，此时他双手插兜，好像在做某个重大的决定。
直到看见花园里开得明艳的绣球花，和沈令淳一样靓丽鲜活，嘴角挂着一抹笑意，喟叹出声，
“你说的那个事我考虑好了……我接受你的提议。”
沈淙之一开始提出来的时候，就知道云奕迟早会答应，声色如常的布置下一步动作，“那你找个时间，约一下几个董事，我和他们谈。”
将桌上已经凉掉的水递给云奕，“合作愉快。”
云奕接过水杯没喝，只是以极快的速度夺过沈淙之的那杯水，换成温的才重新塞到他手里，两个人以水代茶，碰了一下，算是口头达成某种契约。
“看来，我这辈子注定给你打工了，所以你可别早死，我的荣华富贵就靠你了。”
躺的全身酸痛，沈淙子抬着手活动脊骨，也没耽误说话，
“董事会之后就是别人给你打工了，云总，你可要好好帮我挣钱，我和羽翼以后养老，还要靠你。”
云奕突然想到什么，抚掌一笑，“等我和令淳结婚，你是不是要叫我姑父！”
“那我回老宅找老太太谈谈，你们就别结婚了？”
“别！”
两人说笑之际，云奕的电话响了。
是苏羽翼打来的，她一晚上没睡，起床吃了早餐，在沈令淳的房间里像一只油锅上都蚂蚁，走来走去，焦躁不安。
拨沈淙之的电话还是关机，然后才打给了云奕。
“喂，少夫人。”云奕说话的时候和沈淙之对视一眼。
“先生还在忙吗？”苏羽翼挺怕打扰
到他们的。
“没有了，我让他和你说话。”云奕说完就把手机给了沈淙之，找了一个薄毯扔给他，跟着出了病房。
“喂，羽翼。”
虽然才过了一天而已，再一次听到沈淙之温吞沉缓的声音，苏羽翼居然有点想哭，她真的很担心他是不是病了。
电话那头没有任何声音，沈淙之以为电话断了，一看屏幕，通话时间的秒数正常在跳变。
“羽翼？能听见吗？”
“先生……”
苏羽翼的声音很小很克制，但在安静的环境里，还是很容易被收进电话听筒里。
“怎么了？”沈淙之听出她的声音不太对，以为她的病还没好，“是不是还在发烧？哪里不舒服。”
苏羽翼伸长手臂，把手机离的老远，吸了吸鼻子，才又重新说话，“早就没发烧了，也不难受，你别担心。那你呢，我昨天醒过来的时候，看你不太好……”
沈淙之的手摊开，可能是太阳晒得，此时暖暖的，“一开始有点不舒服，吃了药没事了。”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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