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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冬天老百姓都没活干，闲的五脊六兽，一辆陌生的大车开进村几乎把大半村的人都吸引出来看热闹。
光看当然不算，他们还四处打听。
这哪儿的车？为啥拉了一车木条？是申井山买的？买来嘎哈？
他们的疑问有很多，问到隋老憨和赵海霞头上的时候，这对夫妻特实诚的把知道的都说了，那一车木条卸完全村上下差不多也知道申瑶买柴烧炕的事儿了。
一开始李继兰和申井山还挺乐呵的，申瑶买的柴啊，不花他们的钱，就堆在院子里，他们也可以烧啊。
当外面的话传到他们的耳朵里的时候，夫妻俩笑不出来了。
他家后院堆了高高的一垛豆荄，前院还有劈好码的整整齐齐的木柴，猪圈旁边堆了不少玻璃棵子和嘎达喽，有这么多柴禾闺女竟然还要花钱去外面买柴禾烧，这不是打他们的脸吗，中间有什么事谁猜不到。
跟李继兰不对付的申井英更是蹦窜的厉害，逮谁都说李继兰跟后妈似的，偏心儿子，不让申瑶读书，申敏带着孩子回家不给饭吃不给烧炕，孩子都冻病了好几次。
李继兰百口莫辩，气的直哭。
当天晚上，李继兰红着眼睛把小屋的炕烧得烫人，指着申瑶的鼻子骂道：“我上辈子倒了血霉才生出你这么个东西，胳膊肘恨不得拐出二里地，你看着别人在背后对你爹妈指指点点的你就高兴了是不是？丧良心的东西，早知道养活出你这么个东西当初生下来的时候就该直接掐死”。
申瑶等她骂够回嘴道：“妈，但凡您对我们好一点儿，我能做这些吗？你光想着眼巴前儿的小利小惠，怎么就不想想以后。我们姐妹仨都把日子过好，还能不拉吧你们和小伟？你现在寒了我们的心，以后我们有出息有钱了宁愿接济不相干的人也不带便宜你们的”。
“就你这嘎咕样还能有出息？我就是指望外面的猫狗也不带指望你的”，李继兰断言道。
好赖话都说了，她还这么想有什么办法。
申瑶也不废那口舌跟她争辩，想骂就让她骂去，反正不碍着自己什么。
小屋门一关，姐妹俩并两个孩子坐热炕头躲清静。
这些事儿只能申瑶出头去办，因为她在家的日子不多，上学也不指望李继兰他们，他们就不能把她怎么样。
可申敏不一样，她带着两个孩子住在娘家，真把李继兰惹毛了把她们娘仨撵出去她们连个去处都没有。
夜色深沉，申瑶已经脱衣服进被窝，申敏还坐在缝纫机前赶工。
睡不着，申瑶随手抽出一本书，一边看一边与申敏说话。
“大姐，你是怎么打算的？”
“什么打算？”申敏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和大姐夫家……”申瑶点到即止。
房间里只听得到缝纫机哒哒哒的声音，过了好久才听申敏说道：“前几天你姐夫又来了一趟，说是如果我答应把老二送人回去再生一个就接我回去，我没答应”。
这话大柱是怎么说出口的！申瑶都觉得心寒，更何况申敏这个跟他过了好几年的人呢。
“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就算我不改嫁大柱也得再娶生儿子啊，所以我就想着年后去他们家一趟，把话说清楚，手续该办就办了”，申敏低低的说道。
别说村里，就是整个拉河乡，离婚的夫妻三根手指头就数的过来，申敏这个决定不可谓不大胆。
申瑶当然支持她的决定，可离婚之后要面对的一些问题还是要提前做好准备。
“你还没跟爸妈说吧？他们知道肯定不同意。还有姐夫家那边，肯定不会轻易答应。离婚后你打算怎么办？”申瑶进一步问道。
这一次申敏沉默的时间更久，再开口语气依然坚决，“爸妈也不能替我过一辈子，这事儿我必须自己拿主意。他们家不同意就拖着，大柱想要儿子就得再娶，早晚都得离。至于离婚以后，我还没想好，肯定不能一直在家里住着就是了”。
申瑶轻轻点了点头，确实没办法一直在家住。李继兰心眼儿小算计多，申敏要是离婚回家她指不定做出些什么来。申敏一个女人带着俩孩子，就算不为自己想也得为俩孩子想，注定不能一直待家里受气。
“瑶瑶你别操心的我的事儿，读好自己的书，考去大城市，最好考去首都，离家远远的，别跟我似的……”后面的话比较含糊，申瑶没听清楚。
她也没问，只道：“大姐，就冲你这不屈服又大胆的决定，以后肯定差不了”。
被夸的人会心一笑，继续手里的活儿，申瑶也不再说话，闷头看书。
在学校都是学习到后半夜，已经养成习惯，回家来也是后半夜快一点才睡，第二天一大早便起来了。
昨天卸下的木条都堆在院子里，挺碍事儿，吃过早饭她便围着头巾带上手套出来码木条。
旁边放个小凳子，凳子上摆一本书，码木条的间隙瞅一眼，嘴里念念叨叨的背单词，任何能利用起来的时间绝对不会浪费。
不多一会儿，申伟也出来帮忙，看她干活都不忘学习，心理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快到中午的时候终于码完，站直身体伸个懒腰，忽听申伟问道：“你是不是特看不上我？”
申瑶看他，实话说道：“没有看不上，但也没有多高看你”。
“为什么？”申伟追问道。
抿了抿唇，申瑶反问道：“上次放月假回来的时候你没发现咱妈舍不得烧小屋吗？”
申伟一噎，没有说话。
那屋那么冷，他怎么会没发现。
发现之后他都做了什么呢？
跟父母说让他们多烧点儿，他们没听他的，他生了一肚子闷气，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我，我没有钱……”申伟磕磕巴巴的说道。
申瑶失笑，“你没钱，大姐也没有嘛？你如果真的张罗着给大姐买一车柴，大姐肯定不能让你付钱。你以为大姐没动过买柴的心思吗？她是不能跟咱妈咱爸撕破脸所以没办法自己张罗！你没帮上忙，谁都没怪你，毕竟你还小呢，你自己老往牛角尖里钻干什么？钻进去就觉得自己比我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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