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陈塘诡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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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夫人站在廊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绣的缠枝莲纹。
这是她怀胎的第三年零七个月。
东海的风裹着咸腥气扑进庭院，檐角铜铃叮当乱响。侍女捧着安胎药碎步走来，却在门槛处绊了个踉跄——乌木托盘上的青瓷碗陡然炸裂，药汁泼在青砖上滋滋作响，腾起一缕黑烟。
“夫人恕罪！”侍女慌忙跪地。
殷夫人摆摆手，掌心贴上隆起的腹部。那里传来的不是胎动，而是某种规律的震颤，仿佛有谁在敲打一口青铜钟。
“吒儿……”她鬼使神差地呢喃出声。
话音未落，腹中猛地传来灼痛。殷夫人踉跄扶住朱漆廊柱，眼前骤然浮现幻象：血海翻涌中，一株白莲自骸骨堆中破水而出，莲心蜷缩着浑身浴火的婴儿。婴儿睁眼的刹那，血海竟凝成冰晶，三十六瓣莲叶化作利刃刺穿天幕。
“夫人！”
李靖的声音将她拽回现实。男人铠甲未卸，玄铁护腕上沾着龙族特有的靛蓝血迹。他身后跟着个邋遢道人，酒葫芦在腰间晃荡，道袍上还粘着烤鸡油渍。
“太乙真人。”李靖嗓音发紧，“请您再看看这胎。”
太乙的醉眼在触及殷夫人腹部时陡然清明。
他掐了个窥天诀，瞳孔泛起金光，忽然“哎呀”一声倒退三步，酒葫芦砸在地上骨碌碌滚远。
“灵珠伴生十二业火，魔丸暗藏混沌根……怪哉！怪哉！”他胡乱抓着乱发，袖中滑出半片龟甲，其上裂纹竟与太白金星碎裂的那枚一模一样。
殷夫人攥紧帕子：“仙长何意？”
“此子非凡。”太乙突然凑近她肚腹，鼻尖几乎贴上绸衫，“非神非魔，非生非死——夫人可曾梦见过青莲？”
李靖佩剑铿然出鞘三寸。
殷夫人按住丈夫的手，指尖冰凉：“昨夜梦中，我见自己化作莲池淤泥，托着一朵将开未开的红莲。”
太乙瞳孔骤缩，猛地灌了口酒。酒液顺着胡须滴落，在地上燃起幽蓝火焰：“好一个‘混沌种青莲’！李总兵，此子若生，陈塘关恐有……”
惊雷炸响，淹没了后半句话。
是夜暴雨倾盆。
殷夫人辗转难眠，腹中震颤愈加剧烈，仿佛有什么在啃噬骨血。她摸索着起身点灯，铜镜映出苍白的脸——忽然一道青光自腹中透出，在镜面投射出扭曲符文。
“乾坤倒悬，灵魔同炉。”
她颤抖着念出镜中字迹，腹中胎儿突然安静。
窗外传来瓦片碎裂声。
殷夫人握紧烛台逼近雕窗，瞥见一道黑影翻过墙头，鳞片在雨中泛着冷光——那分明是龙尾！
“夫君！有刺客！”
呼喊卡在喉间。黑影鬼魅般闪现在她身后，龙爪扣住她咽喉，腥气扑面：“灵珠岂配凡人孕育？这胎，东海龙宫收下了！”
烛火骤灭。
殷夫人反手将烛台刺向龙爪，火星迸溅间，腹中陡然爆出赤金光芒。刺客惨叫着松手，整条右臂竟在金光中化作焦炭。
“哪吒……”她跌坐在地，望着掌心浮现的莲纹怔忡。这名字仿佛刻在魂魄深处，脱口而出的瞬间，东海方向传来万龙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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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靖冲进卧房时，只看到满地狼藉。
殷夫人蜷缩在角落，手中紧握半片龙鳞，腹部的衣裳被灼出莲形焦痕。暗格里传来嗡鸣，他鬼使神差地推开供桌，露出那柄今晨凭空出现的青铜匕首。
刃面蝌蚪文此刻猩红如血，一行小字浮现在柄端：
**“弑亲证道，可斩天命。”**
“总兵大人！”副将疾奔而入，铁甲沾满泥水，“东海沿岸……沿岸飘来上千具龙尸！”
李靖反手藏起匕首，嗓音沙哑：“传令三军，即刻封闭陈塘关。”
他最后望了一眼妻子腹部的莲痕，想起太乙真人离去前的密语：“灵珠是饵，魔丸是刀，执棋人要的……是哪吒魂飞魄散那刻爆发的混沌之力。”
雨幕中，申公豹立于云端，黑袍与夜色融为一体。
“师兄，你以为乾坤圈镇得住混沌青莲？”他抚过袖中龙珠，轻笑如毒蛇吐信，“这场弑父杀子的戏码，我可是等了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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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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