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赵纤烟 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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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养了两天，期间经历妈妈冷漠的吃白饭的等话。
连秋默不作声，人在屋檐下。
倒是带着端鸡汤的四儿过来的杜十娘摇了摇扇笑着道妈妈又不记事了。
教坊司里官方的花娘也比不过的头牌笑容自然是美的，明媚又灿烂，看着就让人想到春天的花团锦簇。
然而吧，就算连秋再没有眼色也知道这笑容绝不是高兴的意味。
“平安的卖身契在女儿那儿，月钱也是我来发，昨儿才定得，妈妈莫不是又忘了？”
这个“又”
字就很精妙，连秋总觉得情况类似于指现代常见的某种病症——老年痴呆。
话里暗藏的讽刺遇上笑容又让人不好发作，碰到了软钉子的妈妈眯眯眼，终归是不想和摇钱树闹僵了，悻悻离开。
四儿无声的把鸡汤端过来，连秋在杜十娘欣慰的目光下坐直，端碗吹了吹发现温度正好干脆一饮而尽。
“好好好，可见是大好了。”
旁边的四儿跟着点点头。
四儿是外院的小厮。
教坊司里向来有小厮和花娘认干亲的习惯，也算是互相扶持。
小厮平时多在外院跑腿护院，内部之间因为年龄武力等原因经常有互相欺压克扣月钱的情况发生，若是认了有些地位的花娘，尤其是正当红的，看在花娘的面上，情况会好很多。
花娘也是同样的，花无百日红，有个借势的日子会好很多，正当红的花娘不能出门，也需要有人在外院跑腿做事。
四儿为人有些憨直，正是容易受欺负的性子，十娘却很欣赏这种“诚”
的风格，认了他做干亲。
因为这层关系，原主和四儿的关系也不错，生病了四儿也是真切的担心。
见过了十娘，四儿，妈妈，彻底好了出了门，连秋走在木质的回廊，算是真真切切的看了一场古建筑之美，同时也在大堂见到了这次生病的罪魁祸首。
白日里不同于窗外涌进来的喧闹嘈杂，整个教坊司都是静谧的，像是某种沉睡的动物，只有极少数的飘渺的丝竹声隔水漂过来，也是似断非断，让人恍惚以为在梦中。
一楼的木质栏杆处，鸦羽般的发髻有一缕垂下来滑到扶手，裙角微微晃动的美人斜依在朱红圆柱。
鹅蛋脸，单薄的肩，像是清风吹过回廊，又仿佛邻水的亭台随风飘拂的软纱。
同样是出了名的美人，可惜，始终比不过杜十娘。
所以，清冷如仙的美人做出了和那张脸相去甚远的事。
这个故事形成的架空世界青楼盛行，尤其在京都，世上人多了总要分出个一一，美人自然也是一样。
年年都会有些盛会对秦淮河畔的美人进行评选，分出前三名。
这些评选会的名字多种多样，其中认可度最高的要属群芳会。
杜十娘无愧她的名字，杜媺，音同，杜美，自她十三岁出阁以来，群芳会的榜首再没有换过人。
有了第一谁还会记得第一呢？况且风水轮流转，其他美人也不差，被评为第一的可有太多人了。
于是，带着杜十娘的花签，相当于报名表的原身遭了殃。
可即使不能参加群芳会排名又如何呢？向来贪婪说话刻薄的妈妈也只嫌弃她吃白饭可没有在意花签掉了这种小事。
连秋为这届群芳会的榜首哀叹一声，她毫不怀疑这次评选后会有杜十娘瞧不上觉得霸榜太无聊的传言，用来白白捡漏来攻击其名不属实。
而害了一条人命的赵纤烟也什么都没得到。
妈妈被杜十娘借此堵了几回应该损失不少，光连秋知道的就有原身的卖身契，这份气妈妈不能出在头牌杜十娘身上，对罪魁祸首绝对看不顺眼。
所以为什么这么做呢？嫉妒真的可以蒙蔽双眼吗？
“怎么会什么都没得到呢？”
连秋愣愣抬头才发现刚刚喃喃把疑问说了出来。
风从打开的窗户吹进来，冬日寒梅绣鞋上的裙角顺势飞起，又被腰间系带挂着的玉佩压下，纤弱的美人露出带着恶意的笑容：“你没死，我自然什么都没得到。”
连秋倏地睁大了眼睛。
看向下方的眼睛剔透明亮，所以里面的轻视和鄙夷越发的明显：“也不知道她发了什么疯，居然看重你这样的丑八怪，虽然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但养个猫猫狗狗的死了应该都会伤心，人的话应该更严重吧。”
连秋握紧了拳头，闭了闭眼。
“你都不会生气的吗？”
纯粹的好奇的声音，如果忽略内容，说话的人就像单纯的小女孩，“狗被砸两下也会叫几声，你连看门都不会，哇，那岂不是连狗都不如？”
做作惊呼声里是浮夸的掩口的动作。
过了一会儿，见连秋一点反应都没有，赵纤烟无趣转身，就在她推开房门的刹那，楼下那个，简直像跟木头的丑八怪居然开口说话了。
“你是不是很失望？”
赵纤烟停住脚步，一时之间正堂安静的只有窗户缝隙漏进来的阳光中飞舞的尘埃。
“就算没有十娘，榜首也不会是你。”
连秋满意的看着刚才发表了恶毒女配一样宣言的女人面无表情转过身。
“我听十娘说，这次官家新收容进来一户女眷，犯事前是都城有名的大家千金，正好造势，妈妈这次也是不想和那位撞上。”
教坊司有官方的花娘，也有民间自己报名过来的。
官方的花娘多是罪犯被牵累的女眷，平均水平比民间的高，但民间也有特别出众的，比如杜十娘。
但官方总有自己的威势在，当他们想做一件事，其他人自然心领神会自觉避让。
这次的榜首应该非那位曾经的大家小姐莫属。
“那又怎么样？只要不是杜十娘就可以，杜老媺的狗果然和她一样不清醒。”
“清醒？是像你一样清醒的只要钱吗？”
连秋见赵纤烟手心白色的帕子顿住就知道她猜对了。
虽然她不介意拼命压榨自己，像上一个世界就付出很多，但这种付出不代表愿意伸脸给别人打，为十娘那样的漂亮小姐姐忍耐也不行。
就像一份工作，虽然它非常辛苦，可工资丰厚上升空间广阔，连秋不介意熬夜加班提升自己，可当她遇到职场霸凌，也同样会甩手走人。
当然，要是两全其美，反过来打脸还可以继续工作就更好了。
所以连秋拼命寻找可以反击赵纤烟的地方。
不是气愤的无意义的辱骂，这个女人明显是故意的，想把她作为突破口。可恶，连秋暗暗咬牙，前世今生穿书前后她过得都不算太开心，可真正指着鼻子给她难堪的也不过连漠一个。
哦，在这个世界里又出现一个。
等等，连漠？
像是一片云雾拨散开，连秋仿佛明白了什么。
单纯的泄愤？赵纤烟是这样的人？
不，绝对不是。
哪里都有勾心斗角，如果这么沉不住气，赵纤烟这样的病弱美人根本活不到大，光气都能把自己气死。
那就是利益。
排除了杜十娘这个最可怕的敌人，榜首变得可以争夺。
这次群芳会的榜首虽然会被嘲讽，然而嘲讽又何尝不是一种嫉妒，恨不得以身相代。
就像现代的流量明星，黑红也是红，不是杜十娘的榜首绝对可以引来不小的话题度，话题度就是钱。
杜十娘可以攒下百宝箱，其他人呢？
似乎哪里还有些问题，连秋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可这无疑是最佳的解释，干脆也不再想。
归根结底，这个人并不重要，感受到赵纤烟冰冷的目光，连秋在心里舒口气，扳回一城就行。
连秋转身离开，再过分的话她不是不能说，但无疑会把打击范围扩大到整个花娘群体，何必呢，有时间还不如想想怎么帮小姐姐避开渣男。
说真的她也佩服赵纤烟的心态，真的是向钱看齐对男人冷酷无情，遇到没钱的尤其是前途肉眼可见不行的，干脆利落的连妈妈都不需要出面。
有人觉得果然是青楼女子无情无义，也有男人自觉很有魅力专门挑战，当然结果都是一样，囊中空空愤愤而去。
两个极端呐，想到志在从良的杜十娘和认钱不认人不愿离开的赵纤烟，连秋痛苦面具，中庸一点不好吗。
赵纤烟定定看着连秋的背影，直到丫鬟柳儿找过来的时候才回房间。
注视着铜镜里模糊的身影，赵纤烟轻抚鬓发，半晌后忽然幽幽问道：“我好看吗？”
柳儿听了先是一愣，回过神来连连点头：“姑娘当然好看，是最好看的。”
谁也不能否认她的美，可这份美总是比不过另一个人。
如此也就算了，可另一个拥有你想要一切的人却根本不在意手中的牌，甚至把牌打得稀烂的时候，痛恨也是自然而然的。
当然，她不会像杜十娘那个蠢货，凭所谓的感情左右自己，这座花楼需要杜十娘作为对外的牌匾，教坊司这么多的院子想要出名实在太难了。
整个国家最顶级的美人除了后宫也就此处了吧。
可忍着这么个蠢货在头上她也不是不生气的。
“那里的情况…怎么样？”
赵纤烟含糊道。
柳儿一听就明白了意思：“按姑娘说得，我们不要钱，那边记得您的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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