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18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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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令人失望”四个字从江户川乱步口中说出时，夸张而又癫狂的笑容僵硬在了爱伦坡脸上。
然而他肩膀上的浣熊听不懂人类的语言，只是转了个身，继续憨憨地看着江户川乱步。
爱伦坡有些耳鸣：“吾辈的密室……”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江户川乱步漫不经心地挠挠头，打断爱伦坡的话，“这大概不能称作密室吧？如果你还要坚持把它称作密室的话，应该是自欺欺人的做法哟。”
爱伦坡骤缩的瞳孔藏在层层叠叠杂乱的头发之后，面对江户川乱步的指导，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惘：
“等等……是吾辈做错了什么吗？吾辈不理解，你为什么可以解开这个谜题？”
“你只犯了一个错误。”江户川乱步叹气，“那就是——”
“——不该向我发起挑战。”
爱伦坡呆在原地：
“你知道……你知道凶手是谁了吗？”
“当然。”
江户川乱步胸有成竹，“凶手就是……”
“等等！”爱伦坡有些焦躁，他不想听到那个自己精心设计的答案，“你真的走完这本推理小说的全部流程了吗？！这么多场密室杀人案，真的只有一个凶手吗？明明每一个密室都是不一样的！”
江户川乱步没有言语，他微微一笑：“你刚刚说了‘一个凶手’吧？我可没有说过“凶手”只有一个哟。”
爱伦坡被他不合时宜的笑容噎了一下。
江户川乱步：“事到如今，也没必要继续误导我了吧？”
爱伦坡：“……”
“当然，也要夸奖你一下，因为这个非常规的故事一开始确实唬住我了。我完全没有看出任何需要推理的要素，拥有全知视角的我，看得到里面每个人的一举一动——毫无疑问，这是一个人偶师从籍籍无名到名声大噪的寻常故事。”
“——如果我的理解只浮于这等层面，就完全不可能解出密室难题。”
爱伦坡急不可耐：“那你是怎么……？”
“嘛，别着急嘛。”江户川乱步不紧不慢道，“怀疑的种子播种于【这个‘完美’世界出现差错】的时候。前面的故事有多现实、多正常，后面拥有独立世界观的人偶世界就有多超现实和荒诞。众所周知，创作者笔下的人物可以有衍生的作品和故事，却完全不可能产生自己的想法和人格，更不可能控制一个作品的走向。”
“当我进入【书中之书】的时候，眼前所有的人和事都在暗示我——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其中【密室杀人】也是真实的，是独存在于这个世界中的案子。”
“因为不能忽视凶手真实存在的可能性，我在人偶死去的密室里认真搜索过，从结果来看，毫无线索。”江户川乱步摊手，随后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我的异能力【超推理】是不会说谎的，所以无论我再怎么寻找，都不会找到凶手。”
“只要想清楚这一点，真相便呼之欲出了。”
爱伦坡屏住了呼吸。
“凶手是——人偶师。”
终于，江户川乱步下了结论。
爱伦坡还是不服气：“只有结论，那何以见得你的推理呢？”
江户川乱步瞥了他一眼：“啊，这很简单，本来我都懒得说了，既然你想要听，就简单概括一下。因为这是他创造的世界，有能力使用所谓的‘魔法’干扰这个世界的人只有他，死亡与新生都与他脱不了干系。”
爱伦坡泄了气，“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我曾经以为，我的这个作品是建立在新颖的‘打破第四面墙’基础上的、是身在其中的读者无法破解的谜题……”
“嘛，你说的没错。不过再难破解的推理小说，在识破作者的恶意时，就解决一半了。”
江户川乱步的话语似乎带了安抚的意味。
爱伦坡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怎么会这样……你识破了吾辈的恶意吗？”
江户川乱步双手插兜，并没有回答爱伦坡的问题：
“很有趣的故事，我很期待与你下一次的对决呢。”
“真的吗？”爱伦坡猛地抬头，“吾辈，吾辈大概会继续努力的……”
“所以说——”江户川乱步表情愉悦而轻松地踱步到爱伦坡面前，嘴角勾起，“我已经陪你玩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关于【书页】的事情了吗？”
随后他笑眯眯地对着爱伦坡弯下腰，伸出手。
爱伦坡抬起头。
在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一束光，从天上照射下来，瞬间驱散了他心中的阴霾。
这是他在这些年的工作中，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乱步桑……似乎并不很在意在吾辈的挑战中是否胜利呢。
——这样看来，身为落败着的吾辈也没有过于不堪吧？
爱伦坡心中某些固执的东西忽然间融化了。
——如果说乱步想要吾辈继续为他提供难题的话，吾辈肯定要加倍努力啊……
他闭上眼睛：“吾辈甘拜下风，自然是愿意满足乱步的任何要求。”
然后握住了江户川乱步的手。
江户川乱步把他从地面上拉起来。
乱步猫猫还是很轻松地笑着，完全没有怪罪爱伦坡的意思：“好啦，现在我们要去哪里呢？去探寻【书页】的信息？”
爱伦坡肩膀上灰黑色相间的浣熊围着他的脖子转了一圈，然后轻轻一跃，跳到了他的脑袋上。
爱伦坡：“乱步桑，请跟吾辈来。”
他们乘着电梯下了天台，在三楼停下。
“乱步桑有所不知，吾辈曾经在jjxx手下工作多年，确实了解导演他的一些工作习惯和爱好，却隐隐约约从他身上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在《咒术o战》这部剧烂尾之后，他匆匆忙忙地带着剧组搬离了这栋写字楼，然后便是大规模的裁员。”
“由于jjxx本人的精神状态看起来极差，那段时间的吾辈呆在他身边，甚至经常以为《咒术o战》男主角五条悟的失踪与他有关。当然，在港口黑手党曝出五条悟去那里任职之后，吾辈便也不再那样想。”
“乱步桑，他走的时候过于匆忙，有一些材料没有带走，可以来这里查看。”
他推开资料室的门，里面的架子看起来像是被洗劫过一般，到处都是杂乱的废纸和拍戏时使用的道具。
江户川乱步摸着自己的下巴：“那爱伦坡是为什么离开jjxx的剧组呢？”
闻言，爱伦坡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记忆，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
“唔，吾辈好歹也是写推理小说的，对很多细节的察觉很是敏感，吾辈总觉得他在隐瞒些什么信息，是天衣无缝的隐瞒，也感受到了他对吾辈的排斥。”
“起初是我的记忆开始出现了断层，然后便是周围剧组人员的频繁变动、外面各种新闻报道……虽然所有的东西看起来都讲的通，但是他们的变化总是非常的诡异，比如昨天这个人还是这个长相，今天却突然变了一个长相，昨天的新闻版面还是如此如此，今天却写了完全不同甚至背道而驰的话……吾辈对这等超自然因素造成的影响感到恐惧，因此创作了你刚刚看过的那本推理小说。”
江户川乱步的面色并无变化，他在资料室踱步。
经过【超推理】的简单分析，这里的大多数杂物都是毫无价值的，除了——
他打开了一个抽屉。
爱伦坡凑过来：“是这个，以前的剧本，可能会对乱步桑寻找【书页】的计划有所帮助。”
江户川乱步：“jjxx现在住在哪里？”
爱伦坡的声音有些艰涩：“吾辈并不清楚，这也更加证实了吾辈的推断，的确有超自然的东西在影响着吾辈的记忆，导致吾辈已经快要忘记导演的长相了。”
江户川乱步的声音没有波澜：“我早就猜到这一点了。”
爱伦坡很是吃惊：“你早就想到了？？”
江户川乱步扶了扶眼睛：“哼，那是自然，这难道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从时间推移的角度来说，距离剧组离开这栋写字楼也不过一个月时间，外面的杂草却已经生长的那么茂盛了，大楼里的灰尘和陈设也都变得很明显的老旧，这里的时间流逝速度甚至都与外界不一样——”
“爱伦坡，不用怀疑，也不用含蓄地表达你的猜想，我们的记忆就是被篡改了，不仅是记忆，还有周围事物流逝的速度，其他的很多很多东西……”
江户川乱步继续道：“在你的那本推理小说中，我就隐隐约约有这种猜想，我们所生存的世界就像是那个木偶人的虚构世界一样，是被全盘控制在人偶师的手中的，他想要这个世界发生什么样的变化，想要这个世界里生存的人偶有什么变化，都是很简单的事情，而我们与‘人偶师’隔着一个维度，无法直接触碰到他。”
爱伦坡内心os：啊……如果没有乱步桑，吾辈应该怎么办啊……
他清了清嗓子，一副被夸了后很开心的别扭模样：
“咳咳……这自然是吾辈想出的绝佳推理小说——打破第四面墙。”
江户川乱步把剧本揣进怀里，若有所思：“你说在第四面墙之外的人，会不会就是导演jjxx？”
爱伦坡身子一抖：“乱步桑，这真的是很难以理解的事情。”
江户川乱步向来善于大胆推测，笑道：
“这样说来，《咒术o战》的导演就是所谓的‘神明’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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