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失败的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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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全家人躺在炕上。孩子们都熟睡了，夏世纯不断地翻身。项淑贤闭着眼睛装睡，发出微微的鼾声，但半睁着眼睛偷偷地观察着夏世纯。夏世纯忽地起身，穿衣下地。项淑贤赶紧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夏世纯穿好鞋子，走了出去。

项淑贤悄悄起身，揭开窗帘，见夏世纯站在外面仰望星空，从他背后也能感觉得到，他在长长地吐着粗气。项淑贤知道，自从十年前丈夫消失两年死里逃生回来，本该嘉奖升职，但因为厅长于泽仁被调到bj，新来的女厅长并未重用夏世纯，让他一直蹲在科长的位置上。而这次连这个科长也被撸了下来。但是，项淑贤不知道的是，这次女厅长撸掉夏世纯科长职位的理由是因为他“偷”了板栗。夏世纯也没有勇气对妻子说出这个让他难以启齿的事情。所以夏世纯这次坏情绪的频繁发作，在她看来，丈夫只是因为过不了无端被撸了科长职位的这个坎了。因此，她根本无法走到丈夫的心里去帮助他解开这个心理上的结儿。她总感觉坚持一下，过段时间丈夫会想开些的。总盼着十年前那个智慧豁达、充满朝气、工作上进、爱她、爱家、爱孩子的夏世纯能早点回来。

夏世纯站在院子里仰望星空。项淑贤悄悄走到他身后，给他披上衣服。夏世纯没有回头，“你怎么也出来啦？”

“咱们明天去看看若秋演出吧，孩子都邀请咱们好几次了。”夏淑贤站在丈夫的身后温柔地说道。夏世纯没有说话。

省文化宫。在演出前，台子上亮着灯光，垂着大幕。观众席上的人们有轻微的走动，在找座位，熟悉的人互相打着招呼。台下靠前的坐位上，坐着夏世纯一家人。戴着眼镜的夏世纯流露出喜悦的神情，他的两条腿上坐着冰冰和雪雪。项淑贤抱着阳阳满脸喜悦的坐在夏世纯的身边。若春、若夏和若冬分别坐在他们旁边的位置上。全家人企盼着大幕的拉开。

台子上的大幕徐徐拉开。穿着相同服装，戴着红领巾的男女少年们整齐地站在台子上。男孩子穿短袖白衬衫，蓝色短裤。女孩子的连衣裙上半身是白色下半身是带背带的蓝色短裙。孩子们个个面带笑容。优雅漂亮的若秋更是情绪饱满地站在前排的中央。背对着观众的指挥一个手势。音乐起。

指挥又一个手势，若秋领唱着，“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

指挥又一个手势。合唱起，“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指挥又一手势。若秋领唱，“红领巾迎着太阳，阳光洒在海面上，水中鱼儿望着我们，悄悄地听我们愉快歌唱。”

指挥又一手势。合唱起，“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项淑贤轻轻靠在夏世纯的身边轻声地说：“他爸，你看咱若秋唱得多好！”

“嗯。”夏世纯嘴角露出难得的笑容。

“他爸，你想没想过，咱们要是到了农村，若秋还能站在这台子上唱歌吗？”项淑贤还是轻声地说道。

夏世纯顿时变了脸，“你看你，又来了！又来了！”

“老夏呀，咱们放弃去农村的想法好不好，你如果心情不好，咱们就多休息段时间，我们在家里好好调节调节情绪。我陪你到处走走，没事儿我们就来看若秋的演出！”项淑贤仍然温和地劝导着。

夏世纯表现出了不耐烦的神情。项淑贤身体又向夏世纯靠了靠，“老夏呀......”

夏世纯不耐烦地将两个小双子放到坐椅上，自己起身就向外走。项淑贤看着夏世纯起身的侧影，轻轻拉了他一把。

夏世纯不耐烦的甩掉项淑贤的手，离开了座位。

项淑贤无奈地目送着夏世纯的离开，深深地叹了口气。直到演出结束，夏世纯也没有再回到座位上来。项淑贤也是无滋无味、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地看完了演出。

自这次去看演出后，夫妻俩再也没有讨论去农村这个敏感的话题。这天午后，夏世纯懒懒地坐在炕沿上打着盹，项淑贤擦着手走进屋子里，上炕从被垛上抽出一个枕头放在炕上，“老夏，来，躺下睡个午觉吧！”

院子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项淑贤说：“你躺下睡一会儿，大概是他郭姨抱着阳阳过来了，她让我去她家帮她裁件衣服。你睡会儿吧，我和阳阳至少也要一个小时后才能回来，你安心睡觉吧！”项淑贤转身向外走去。

夏世纯仰面躺在炕上，闭上了眼睛。外面传进来项淑贤和办公室李主任说话的声音。夏世纯睁开眼睛，一个鲤鱼打挺起身，脚刚落到地上，项淑贤就陪着办公室李主任走了进来。

“老夏，怎么样？”李主任向夏世纯伸出手。

“哎呀，李主任呀，怎么还麻烦你跑了来呢，你工作那么忙！”夏世纯也忙伸出手和李主任握着。

“呵呵，来看看你也是我的工作嘛！是厅长让我来的，厅长特意嘱咐让我告诉你，要你在家里好好休息，不要急着去上班。哦，那个，厅长特意让我转告给你啊，你们技术科刚从bj来的那个申征，业务还挺熟练的嘛，所以，厅长特意让我转告给你，让你放心科里的工作，让你在家多休息几天！”李主任努力做出很亲昵的表情说道。

夏世纯瞪着眼睛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来。

“噢，李主任，喝杯茶吧，这个茶还是挺不错的呢！”项淑贤端着两杯茶进来，放在炕桌上。

“哦，谢谢嫂子，谢谢嫂子！”李主任显得很是客气。

“哦，李主任，你们谈吧，我出去一趟啊，孩子还在邻居家呢，我去看看，你坐，坐，你们坐下谈啊！”

项淑贤走了出去。

李主任坐下喝了一口茶，夏世纯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李主任转着眼珠观察着夏世纯。夏世纯低着头，眼睛看着茶杯不知道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