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奇怪的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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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寺庙？

虽着已然残破不堪，但这里应该还是寺庙。那这些佛陀雕像，又是怎么回事？本青鸟的脑袋都要想破了，属实是想不出来原因。

艾琦的一声尖叫将我拉回现实，黑暗中看不清楚地上，艾琦一脚踩中青苔石，青苔石上长满了青苔，十分滑腻，她身子重心不稳摔倒在地，掀起一片灰尘。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够那些雕像发现她。我暗道一声，不好。下一秒白苏已然出手。

我拔出凤鸣刀，砍断了一座雕像的手臂，手臂碎裂在地，在地上发出骇人的“咔咔声”又混着泥土迅速重组，变成一只更强壮的手臂，手臂寻着雕像，重新接了上去。雕像的面部在闪电的映照下，越发的恐怖。我砍毁一个，他们重组一个，空气中漂浮着呛人的灰尘泥水气息。佛像逐渐围绕过来，随着包围圈越来越小，佛像发出狰狞的笑声，将我们三人团团围住。

我用手肘推了推背后的白苏，“你还有没有上次打溪染那种招数？想想办法啊！”白苏十分无奈的正准备出手时。我的眼前突然闪现出大片的白。

整个世界都变白了，这种白无穷无尽，仿佛五方六泽只剩下白色。我置身在内，像新生的孩童，纯洁无瑕。

我们每个人生而带着罪孽，身恶业、口恶业、意恶业。此为佛陀所主张的人间三戒。这白茫茫的世界却将所有的罪行，清洗的干干净净。我仿佛在此得到了重生。

白色世界连时光也凝滞了。

“别怕！”是白苏的声音，声音宏伟有力，贯穿整个空间。

“我在这！”我回应到，“这到底是哪？你们在哪？”

白苏却不回，远处传来阵阵的摩擦声和风声，过了好一会，断断续续的声音才传来。“你...要....相信自己的心......才能出来...”

相信自己的心？

怎样相信？话就不能说完整吗？总是高深莫测，欺负我这小青鸟智商低吗！我原地跺脚，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心？

我抬起手，覆盖在左肩胛下的心房处，心脏有力的跳动，隔着衣料传到手心中，如此健康朝气蓬勃。

相信自己的心？

我闭上双眼。

一幕幕快乐的回忆交织穿插到脑海中。我与艾琦一同摘花染指；我同白苏站在温柔的春风中；还有那个梦，关于白苏的梦，梦中我们二人的亲昵，那些畅快淋漓的缠绕。

心脏跳动越来越快，红晕爬上脸颊，脸红得像要滴出血。一阵阵眩晕如波浪袭来，一股力量撕扯、推动着我掉进了漩涡中，转的我头晕目眩。待我堪堪站住时。我又回到了那座破庙。身旁的泥塑已经碎裂一地，庙里一片狼藉。

白苏正坐在一旁屏息，周身倒是没什么伤口，只是这脸色苍白异常。

艾琦呢？艾琦不见了？

我急着查看四周，外面的大雨越下越大，寺庙只有一间正室，没有其他的房间，一眼就能望穿。难道艾琦被黑衣人抓走了？

思及此容不得片刻耽误，我抬脚闯入雨中，雨水冲刷，我张不开双眼，举步维艰的向前面走去，在森林中迷了方向，这天地之大，我到何处去寻她？

对了，白苏，我喃喃自语道，转身跑回了寺庙。白苏还在入定，我死命地摇他，也没有反应。这古怪的夜晚古怪的庙宇古怪的情景，如今又只剩我一人，我搞不定啊...

刚进入白色世界的艾琦，十分惊慌。

那些佛陀的泥雕塑将他们三人围住后，狐狸结了保护印，画地为圈，将他们三人围住。佛陀雕像没有靠近，只是围绕在圈外。狐狸低声道“大家小心，这庙宇古怪异常。”

却在此刻南柯突然毫无征兆的倒地不起，艾琦惊呼一声，伸手触碰到南柯身体，也同样进入到了白色的世界中。

不同于南柯进入的空间。艾琦这个空间。

有人。

那人身着一袭金莲涅丝长衫，肩上搭着赤红袈裟披肩，赤着双足，手持伽罗权杖。头顶九星戒疤，面庞却是俊朗的，高挺的鼻梁下是单薄的唇。刀锋剑眉下是一双通透的桃花眼，本该是妩媚的，偏生那双眼望着，令人心生敬意，眼神交汇，眼睑如大海波涛，包裹万物。

艾琦犹豫了片刻，想着当下他们三人在寺庙中的处境，只得壮着胆子走上前去。

“这里是何处？我怎么会到这里来？我该如何回到寺庙？”艾琦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

那人闭着双眼，口中念念有词，却不回答艾琦的问题，只一味的念着经文。艾琦又一次鼓起勇气，大声的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和尚突然张口，艾琦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双手合拢捏了个决。

“不必惊慌，这是贫僧的幻境。”

幻境？

“此处寺庙有妖祟作怪，这个幻境只会保护受侵害之人。”

艾琦后撤了几步，眼里汹涌着不信任，手中的雷决蓄势待发。

“那你送我回去！我得回去救人。”和尚背过身躯，再次合眼，诵经声越发的响亮，听得艾琦口干舌燥，躁动异常。

“你这和尚，好生奇怪，嘴里口口声声说着这是救人之地，为何不放人出去，将人囚在这鬼地方，听你一遍遍诵经，你怕不是有囚禁的癖好？”诵经声戛然而止，几秒后重新响起。却不再回答。

无论艾琦说什么，俊朗小和尚就像与世无争的莲佛，没有丝毫回应。艾琦气急，跺着脚，开始无理取闹满地打滚，嚎啕大哭。哭声一阵一阵传到和尚的耳朵里，痒痒的，像小毛爪在他心尖上挠来挠去，滚来滚去。

“我是为你们好。”和尚终于停了下来，墨黑的眼睛盯着艾琦，像深不见底的深渊，瞥见一眼就会坠落深处。

艾琦用袖口囫囵抹了抹眼角豆大的泪珠，葡萄般的眼珠转来转去，她伏在和尚的脚边。

和尚低头看着她。

“这世间，缘来缘浅，因果循环，一阴一阳，方为正道。美好的事物需着邪恶的事物衬托，方才显得珍贵。我从前不懂，如何去定义好与坏，就像不懂这世人所谓的情之大爱。

我自小追随佛陀，经书佛禅我念的比谁都熟，将身心都奉献给我佛，佛陀说我有一颗赤子心，但不甚通透。他说我只有大彻大悟后放下，才能得道。我行走这人世间，看得众生皆苦，百姓身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我却除了诵经别无他用，我一字一字的诵着，直到嗓音沙哑，喉间咳血，我可渡亡灵死后轮回，却减轻不了他们心中的丝毫痛楚。

那一刻我是无助的。我以为我看遍了人间疾苦，便能悟得真意。可直到我见到一对垂暮的老人，他们即将走入未知的轮回，深陷囹圄，疼痛折磨的他们形容枯槁，可他们手牵手，没有一丝对未知的恐惧，二者深情凝望，嘴角是带着笑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我从未参透情这一字。情这一字，究竟为何物？”声音徐徐展开，透着难解的困顿。

情这一字，究竟为何物？

和尚俊朗的眉目微皱，不同于狐狸的妖艳，他是清凉的，如山间清澈的泉，解那苦苦追寻却无可奈何的游人的饥渴。山间之泉，清凉透彻。

艾琦张了张口，却是哑口无言。

艾琦想着这和尚这会子开始讲经说道，正是沉迷之时，更没心思放她出去了。不再犹豫，艾琦引雷决劈向这个白色空间的地面。实在是等不下去了，担忧已经超过了好奇心，若是再不回去，可能阿柯会受伤。仙法打在空间中，像被磁石吸走一般，在湖心沉沉落下，一个波浪都没有激起。无论艾琦怎样施法，就像打在棉花上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艾琦皱眉咬了咬牙，舔了舔干枯的嘴唇。看来解铃还须系铃人，她将目光重新移回和尚身上。这一眼，惊的她如电击一般，和尚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目光灼灼。

艾琦心一横，迎着他的目光走上前去，假意摔倒，扑到和尚脚边，抱住他的大腿。哭嚎着让他放自己出去。

和尚略显无奈，摇了摇头。“我帮不了你，一切要追随着你自己的心。”

这什么狗屁逻辑，这幻境既是你做的，你还不能放人出去，还要别人追随自己的心，什么追随自己的心，这什么狗屁说辞。艾琦心中骂骂咧咧。

和尚的手伸到半空，犹豫了片刻，还是轻轻的落在艾琦的肩头，手心的力量十分轻柔，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从艾琦肩膀传到心间。快乐的画面倒灌进来，一瞬间充斥着她的大脑。

记忆如纸张一页页翻过，艾琦的脸上蒸腾出热气，身躯渐渐变热。和尚诵经的声音又一次雷鸣响起。白光一闪，回过神来，她回到了那间破庙。周遭的石像全部都破碎倒地，眼见危机已然解除。

但是南柯与狐狸呢？她二人一同不见了踪影，还有，为什么觉得哪里古怪？

是了，这个庙，根本就不是之前的庙！

他们三人之前到的庙破旧不堪，巨石散沙充斥整个庙宇，而艾琦现如今所处的这个，庙宇干净，屋檐整齐，没有任何破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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