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山野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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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庭见他如此严肃自知这件事应当不是小事。
况且按梅林的性子轻易也不会求到自己身上来，她也随之起身问道究竟是什么事。
梅林双手抱拳低头说道：“吕寺丞，等你身体好些了能否请你去晋州看一眼。”
“晋州，晋州有什么事。”
梅林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说去一趟便知。这便打算告辞了，临走之前留下了一句话：“保重身体。”
一夜好眠到天亮。
从公鸡打鸣伊始，院子里的凉亭人就渐渐多了起来。
徐州的水和盐恢复正常以后，又加之寻真多日悉心照料，萧公子的身体每况愈佳。
晨起院中的绿叶刚沾上露珠，便被萧公子练剑时的剑气扫落在地。董方也在一旁拍手较好，其实他也没闲着，在萧公子之前他已经习了几套拳法了。
冯贺的肩伤还未痊愈，不过闲不住的他也拿着个扫帚在庭中扫落叶。
不一会儿董方端着一大锅粥出来了，原来是寻真出门前交代他转告厨房要在大米粥里放几把小米。他想着自己也没什么事，熬个粥嘛简单，直接给做好了。
“董方，那你快去请寻真小姐来喝粥，要不一会凉了。”萧公子吩咐董方道。
董方一脸嫌弃地告诉他，寻真小姐早就出门买药材去了，还说回来给我们带好吃的糕点呢。
“好你个萧臻，知道请寻真，怎么不知道请我呢！”吕庭也起了。
萧臻正欲答复，正好寻真提着糕点和药材进门了，他转头就迎上去帮忙把东西接过来。在场的其他人碍于寻真也在，虽然没说什么，但互相已经使开了眼色，仿佛大家都发现了一个秘密。
只不过在萧臻的频频献殷勤之下，已经了一个昭然若揭的秘密。
几人吃过早饭后，便一齐到了陇泉井处。
董方远远地就看到吴刺史已经带着人开始干活了，便说：“这吴刺史还是挺勤快的嘛。”
萧臻：“其实他本性不坏，只不过还不够豁得出去。”
“怎么样才算豁得出去。”李寻真仗义执言。
董方是个爽快人：“不要命就豁出去了嘛。”
吕庭道：“究竟要让为官者豁出去，还是让为官者各自恪尽职守呢。个个都豁出去哪有那么多官员排队上任，若是各尽其责又监管无门。”
萧臻宽慰她：“差缺方可补漏，这已经是好的啦。要是连哪儿缺了、甚至是不是缺了都不知道，那才是真正的长夜难明啊。”
几人忙活了一天，把井的问题给处理好了。而寻真也熬好了药，各自分发给百姓，这事暂时也就告一段落了。
只不过还是有一个问题悬而未决——杨最薙究竟为何在徐州的水和盐里动手脚。接下来的日子，吕庭总是在思考这个问题。
她本想早日回皇城，继续调查这件事。但萧臻极力挽留，让她在徐州多修养几日，说不定身体好了心情好了，脑子就灵光了。
吕庭想着，自己到徐州的时间很短，还没有到处探查，多留几日说不定真能发现些什么端倪。
而且……
她的好哥哥萧臻打的什么算盘她也清楚得很，吕庭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放心放心，君子有成人之美，我多待几日就是了。”
·
萧臻和吕庭身体都大好了许多，徐州水和盐的事情也料理得差不多，眼见徐州的百姓脸上又有了生机，大家也都松了口气。
冯贺和董方实在闲不住，两人坐在亭子里琢磨着要各自劝说自己家大人出去踏青。
冯贺兴致勃勃，说：“那好，我们分头行动。”一想到能出去玩了他开心得走路脚都不着地了。
但没走两步，不对劲。
“你怎么还跟着我，快去找萧公子啊。”他回头一看，董方还在身旁。
董方把嘴里叼着的草根吐出来：“这你还不懂，只要把寻真小姐说动了，我家公子有不去的道理吗？”
两人默契得相视大笑起来。
“你俩傻笑啥呢。”
说曹操曹操就到，寻真提着篮子似乎正要出门。
“咳咳咳，没事没事，小姐你这是去哪儿呀。”冯贺问道。
现在正是清明时节，寻真打算去附近的山上采一些清明菊回来。
冯贺和董方一听，这不是正中下怀吗？赶紧让寻真等一等，他们去把萧臻请过来。
“我就去采个菊花，叫他们干嘛？”
“小姐，这不是人多热闹嘛。”
“切，人多热闹什么，只有吵闹。”寻真懒得理他们，就要往门外走，“我走啦。”
两人见寻真一点儿也没有要等的意思，他们也拔腿就跟上了。两位大人去不了，他们可不能错过了出去玩的机会。
“小姐小姐，我们来保护你。”
“就是啊吕姑娘！”
三人不久到了西华山上，漫天遍野的是草绿枝嫩的深春之色、白黄相间的待采菊花。清雅的颜色在清晨阳光的摇曳下闪烁着耀人的光彩，衬得空气也香甜起来。
三人一齐摘菊花，有说有笑，董方还炫耀他采的多，冯贺说没有他采的多，寻真看着逐渐被填满的篮子心满意足。
太阳渐渐高了，寻真和董方各自坐在背阴处的大石块上准备休息了，冯贺也打算采完这一片就和他们一起歇着。
绕过了一棵大树，冯贺看到远处有一间不起眼的小屋子，门是关着的，好奇之下他打算过去看看。
寻真正在欣赏着山上清丽的风景，董方则躺了下去想要闭眼享受一番。
刚躺下，就看到眼前有东西。
是果核，还不止一个。
寻真被他吸引了过来，问他看什么呢，一看竟是果核，再仔细一看这果核还带着汁水呢，应该是有人刚吃过不久扔在这儿的。
不过他们自上山就没见到人呀。两人正疑惑，就听到冯贺那边传来了一道尖叫声。
不对，是两道。
寻真和冯贺赶紧跑过去，冯贺站在小屋门口，从门口看进去，里面还有一个人。
这是一个女人，她看到眼前一下有了三个人便如同惊弓之鸟，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慌乱。
她头发蓬乱，面黄肌瘦，衣衫褴褛，大概已经许久没换了。
冯贺打算同她交流，但他只要一靠近她就将身子缩起来不停摆手：“别，别过来，不要……”
冯贺：“你别怕，我们是好人，是官府的……”
女人听到“官府”便发狂一样尖叫起来，试图用刺耳的尖叫把自己包裹起来，把三人吓得不轻。
寻真见状让冯贺和董方退到女人的视线之外，她去和女人沟通，女人见是寻真果然不大抵抗了。
她半蹲在地，缓缓靠近，轻轻抚上女人的头发，又自然地顺到后背拍拍她：“你别怕，我是郎中，你别怕。”
女人终于安定下来了，但三人问什么问题她都不回答，嘴里只念叨着：“茂儿、茂儿。”
眼看在这耗着也不是办法，三人觉得还是应该让吕庭来查，寻真给她把了脉，哄女她随自己下山调养，这才把女她带下山，等到了承平苑已到了该吃午饭的时辰了。
冯贺开路先进府去喊吕庭，但吕庭和萧臻却都不在府上。
看守的侍卫说，两位大人知道他们三人出门后本来也要上山，但是刚出门就被吴刺史叫住了，说是有案子。
今天的稍早时候，有人向徐州府衙报官。
这人是杨婆，她走到府衙门前时已经面色苍白甚至晕厥了一会才醒来。
她说她在辛家染坊订了一批布，本来七日前就该交货了，但辛家却没送来。
那时她正张罗家里长辈的寿宴也没在意，以为不过一两天就该来了，但今天是第七日了，她亲自到辛家染坊去找，却看到辛家夫妻双双丧命。
官府赶到辛家，一进门一股恶臭直冲脑门，像是被罩在混沌之中无法呼吸。
吴刺史带着几名官进屋，没有一人不是立马转身出门呕吐的。他便马上遣人去请吕庭和萧臻。
二人到时，吕庭让萧臻在外头庭院里待着，她先进去看个究竟。一进门，腐烂的尸臭混着莫名的酒味席卷而来，吕庭霎时间头晕目眩。
她打量着这个房间，地上有烧了一半的蜡烛，床榻上有两床鼓起的被子，想必那被子下盖着的就是尸臭的来源了。她捏着鼻子掀开被子，终于再也忍不住夺门而出。
萧臻看她出来忙迎上去问怎么了。
“你真的要看吗？”
“怕什么，看看。”
两人再度进屋。
眼前可以用一片恶臭的烂泥来形容，若是不慎吸入一口气，便好似口中被恶狠狠地塞入一只死了半月的臭狗，气味充盈在鼻腔、在脑中、在肺里……。
现下已是深春，天气渐渐热了况且又蒙在被子里，尸体在这放了至少七日，两具均已开始腐烂了，浑浊的粘液与肉块同被子的棉絮混杂在一起，尸身上还有捆绑状的绳子，触目惊心。
但还是能看出是一具男尸、一具女尸，看来应该就是辛家夫妇。
吕庭慢慢放下捂住鼻子的手，走进查看被子。
被子上布满了刀痕，吕庭把被子全部掀起，尸体展露无遗。虽已开始腐烂，但还是能看到身体上的划痕。
一刀、两刀、三刀……
“十四刀。”吕庭喃喃自语。
“什么十四刀？”萧臻不解。
吕庭指着男尸和原本包裹着他的被子说道：“这具尸体上有十四处刀伤。”
被子上也有刀痕，应该是凶手把人捆起来了又蒙在被子里，隔着被子用刀捅了他们。
不禁让人感叹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怨至于让凶手如此凶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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