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齐鲲是傻逼 (第1/2页)
齐鲲今年虽说职高三年级,但因为在外面耽搁了一年,早就成年了。郁家的人都不过生日,他十八岁生日更不用说。那天去派出所换了身份证,和张更三杯在网吧熬了个通宵,最后三杯营养不良晕厥过去,两人双眼通红一脸惨白把人送到医院,护士都不知道先救谁。
在医院走廊的铁制躺椅上睡到早上八点,算是他的成人礼。
自那儿以后,作为三个人里第一个拿到身份证的人,齐鲲在张更和三杯眼里的形象更伟岸了些。
“鲲哥,苟富贵,勿相忘。”张更翻来覆去看那张身份证上桀骜的少年,一脸羡慕。
“我拿到社会救济金的时候,一定不会忘了叫你帮我去领。”
“……”
齐鲲即使在郁家,也可以说是无依无靠,除了下雨的时候头顶有房梁,就连吃饭都要看郁新生的脸色。
所以他每回难得地流露出温柔的一面,郁祈安总是忍不住想,如果齐鲲的心能够完全放下来,不用随时悬在空中,担忧坠地后一片猩红,他应该是个很好的哥哥吧。
小巷的路不平,郁祈安深一脚浅一脚踩在石板路上,听见身后的脚步声随着自己节奏时快时慢,她有些慌了阵脚。
该死的齐鲲,不是为了来找他,不会遇见这种事,她把校服拉链解开,万一被逮住,还能学着电视里的方法,来一招金蝉脱壳。
“齐鲲这个混蛋。”
齐鲲跟在她斜后方,冷空气顺着领口钻进身体,他双手揣在裤兜,尽量缩成一团,越发显得这个人危险。他见女孩嘴巴里嘟嘟囔囔,好像在骂什么,觉得有趣,又见她把外套敞开,不免皱紧眉头。
这么冷的天,这家伙搞什么名堂。
齐鲲快走几步想提醒她注意保暖,还没走进,郁祈安便像个弹簧一样,飞奔而去。校服被风鼓成一面旗,随着郁祈安越跑越快猎猎迎风。
她还没来得及消失在齐鲲的视线,脚一崴,整个人顺着惯性向前扑去。
忽然腰上被硬邦邦的手臂一揽,肩膀被一只大手捏住,整个人像个提线木偶被掰了回去。她被圈在一个的怀里,温暖的,带着体温,郁祈安来不及多想,扭头对准那胳膊就是一口。
“靠,你他妈属狗的。”齐鲲不敢使劲,怕把她牙给磕了,从小到大吃那么多糖,没有坏掉都是个奇迹。
郁祈安吃了一嘴毛,嘴上还没松劲,抬起眼皮撞上齐鲲龇牙咧嘴一张脸,下巴忽然僵住。
“噗,你追我干嘛?”她吐了吐嘴里的毛,伸出舌头,活像个桀骜的小狼狗。
“送你,女孩子一个人少走夜路。”他粗暴地掰过郁祈安,使劲拉上校服拉链,吓了她一跳。
还算有点良心。
“你都没穿外套,快回去吧。”
“我练过,不怕冷。”齐鲲抱肩,耸了耸,一脸高处不胜寒的无奈。
“……”
巷口出去一下子开阔,路灯繁华,这是一个斜坡的顶部,可以看见脚下顺着马路蜿蜒的灯海,以及形形色色的招牌。
巷子里面和外面像是两个世界,里面虽然黑,只有他们两人慢慢地走,也不嫌路程遥远,而在外面,郁祈安却觉得自己像个不速之客,校服一丝不苟套在身上,与这里的灯红酒绿格格不入。
“齐鲲?”夜店门口站了个女人,黑色抹胸短衣,两条带子绕过脖颈,欲盖弥彰,包臀a字皮裙勾勒出妩媚线条,双腿雪白笔直,妆容飒气。
关令秋瞅了一眼郁祈安,只短短一眼,不经意抬了抬嘴角,“原来你喜欢这款。”
齐鲲脸上倏地粲然一笑,歪着脑袋,抬起下巴指了指她,流里流气的,“我这好心送小姑娘回校,今晚关dj上岗?”
郁祈安眼前又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齐鲲,他们好像从来都在不同世界,学校的墙不厚,里外的人却完全不同。
关令秋眼妆很浓,仿欧美在眼窝处加深,她又背对着光,一双眼睛格外深邃,看着两人点了点头。
“齐鲲,你成年了吗?犯法的。”郁祈安的声音很弱,在门内传出嘈杂音乐,被瞬间淹没。
齐鲲似乎没听到,在她头上轻揉了揉,“这条路不怕了吧,自己回去吧。”转而抬头走上阶梯,优异的下颌线在光影作用下散发蛊惑人心的魅力,眉眼清俊,嘴角似有似无微翘,灰色卫衣下精致有型的身材撑出棱角。
“关dj的音乐正合我意,当然要去。”
就这样把她丢下,为了一个夜店的dj。
郁祈安埋头看了眼身上的校服,细眉拧成一团,头也不回地往坡下走。混蛋齐鲲,总有一天要栽在这些地方!
没走多远,她预计自己已经隐没在黑夜里,郁祈安脚步放缓,迟钝了一下,转过身去。
齐鲲还在夜店门口和那女人畅聊,颀长的腿随意交叉,没骨头似地倚在电杆上,右耳带了一颗黑色的耳钉。她才发现,现在的齐鲲和第一次看见的张更有多像。他早已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长成了另一种模样。
齐鲲拿出包里的身份证,向门口的保安展示,保安示意两人进去,关令秋身高不矮,郎才女貌,格外养眼。
他进去的瞬间,余光看到不远处一个蓝色的身影,小小的,孤零零,在一根坏了的电杆下站着,看不清她的面孔,齐鲲心却像忽然被捏紧,漏跳了半拍。
她也惊讶地看着齐鲲正大光明地走进去,原来已经成年了啊,这么重要的日子,他却从没说过。
黑暗里,对视仅一瞬,齐鲲迈进夜店。
郁祈安气不过,捡起脚边的石子举起手还没丢出去,又转了个弯,走到刚才的巷口,在一堆密密麻麻的字符里挑了个空位,一笔一划刻上:
齐鲲是傻逼。
一直到周末,她都再没见过齐鲲,这个混蛋不见也罢。可回到家里,趁着郁新生不在,她还是鬼鬼祟祟凑到孟立楠边上献殷勤,孟立楠见惯了她的花招,斜着眼睛睨了她一眼,让她有屁快放。
她把齐鲲请家长的事情告诉孟立楠,她绣鞋垫的手顿了一下,针线悬在空中,像一张网,把所有人禁锢住。
“齐鲲满十八了你知道吗?他都换了身份证了。”
“哦。”孟立楠只是淡淡地,“请家长的事别告诉你爸,齐鲲不留信息就是不想让我们去。”
手上针线穿过鞋垫,勾勒出荷花的轮廓逐渐明显,中指上的顶针反射阳光,刺眼,冷漠,却格外坚硬。
“到底也是我们对不起他。”她又补了一句。
半晌母女俩没说话,郁祈安反复揣测为什么对不起齐鲲,小时候那些奇怪的事情,她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是她不敢问,怕背后是一个她永远不能接受的事实。现在这个秘密还牵扯上齐鲲,她的心像火烤一般煎熬,仿佛离真相就隔了一扇纱窗,但她却选择逃避。
是他们的错……
孟立楠也有事情准备和郁祈安聊,她试着整理情绪,把波动和不安都顺着针线起伏消散在空中,胸腔中的空气控制不住地颤抖,鞋垫太厚,她手上卸了力,穿针的手忽然抖动,然后猛地刺穿鞋垫,扎入左手。
“妈,你在想什么呢!”郁祈安被她的动作吓到,先是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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