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付,江旋安平常也没少在云知年跟前骂裴三,便了然。
“我…”
“你不冷吗?”
云知年刚要说出口的话,被裴玄忌再度打断。
裴玄忌停下脚步,垂目望向他。
裴玄忌个头太高了,所以看人时,眼睛总是微微垂下的,将好能收住原本的锋芒。
他的皮肤也比寻常在军营中糙长大的兵将们要白上许多,此番一身军装立于雪中,低声诘问,夹杂着那份莫名的关切。
既清贵且温和。
虽然,云知年听不出裴玄忌话里一闪而逝的尬然。
是了,裴玄忌话一出口,便已然后悔。
云知年是太监,是宫里的奴才,是君主的禁脔。
云知年穿什么衣服,戴什么配饰,全由君主定夺,自己哪里能做主。
他这话问得实在多余。
可他还是不痛快。
他见云知年明明冻到身子发僵,还要陪江旋安在雪中胡闹放纸鸢,他见云知年明明自己穿得单薄,宫袍里边甚至连一条棉裤都没有,光着的那条腿都生出了青紫冻疮,却还要替江旋安扣好绒帽。
他不痛快。
不痛快极了!
于是不经脑子的话就这么脱口问了出来。
见对方不明所以地停下,唇瓣轻轻抿起,似是在想回答的措辞。
这不痛快之意便就更甚。
他希望得到什么答案呢。
是云知年向自己哭陈在皇宫遭受的不公待遇,亦或者是向自己抱怨失宠失爱?
他又能做得了什么?
是替云知年向君主陈情苦楚,借由江寒祁对他的倚仗请求君主善待奴才,还是不疼不痒地安慰云知年要好好表现,重获圣心,以后不用再挨冻受苦?
这些,裴玄忌统统都做不到。
且光是想想,都觉得受不了。
裴玄忌将目光转向别处,“我的意思是,你穿得实在单薄,你可以…可以多穿一些…或者至少在袍服里再加一层棉布…从前在军营训练时,我们冬天就是如此改造军服的。”
裴玄忌说得磕巴。
“没事的。”
没想到,云知年耐心听完他的建议,随后,竟勾了勾唇,冲裴玄忌说道,“我习惯了。”
云知年笑起来时,清丽隽美,眼角微微上翘,形如柳叶状的眼形成一个弯弯的好看弧度。
像小狐狸。
常来军营偷吃腊肉的那种,毛色雪亮光泽的小狐狸。
狡黠,娇憨,最懂如何惹人怜爱。
裴玄忌感到自己的心腔一阵乱跳,便禁不住地往云知年身上看。
越看越像。
他大概并不是第一个觉得云知年像小狐狸的人。
心跳倏地回落,渐至平缓。
习惯了,说明一直被君主如此对待,不逃不反抗,却还想着要争宠讨男人欢心。
是只被驯养成宠,没什么骨气和野性了的狐狸。
正低落间,裴玄忌的手腕竟被猝不及防地抓住。
紧接着,小狐狸的两只手居然堂而皇之地攀上了裴玄忌僵直如板的后背。
云知年眨眨眼,用低到几乎只剩气音的声儿凑在裴玄忌耳边道。
“裴参军,有人在监视我。他们往这边过来了。”
“你不要动。”
“帮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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