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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缠绵，德清守在圣上身侧，他狠狠低头，不敢去听外间的哀求声，自从白不弃下了大狱，贵妃便接连几日都来向圣上求情，可是圣上皆拒见。
“圣上，请用茶。”宁妃素手端起茶盏，近圣上唇边。
“嗯。”萧彻抬手用茶盖拂去茶沫，而后浅饮了口。
江芷见圣上饮了茶，面色似有和缓，她轻声道：“圣上，贵妃娘娘来了许久了，圣上当真不见一面吗？”
江芷继续道：“圣上，贵妃娘娘这几日心思郁结，宫中妃嫔们都盼望着娘娘身体康健，如此，娘娘才能更好地打理后宫。”
江芷神色认真，眸光波动，她微叹了口气：“圣上，皇后娘娘不在了，如今，众姐妹们都指望着贵妃娘娘了。”
一旁的德清从听见“打理后宫”这四个字的时候，心里就咯噔一下，果不其然，宁妃娘娘还是将“皇后娘娘”这四个字说出来了，
德清心里顿时警铃大作，生怕宁妃娘娘再说出一些不该言之事，皇后之事不可再提了啊。
“贵妃若是担不起这个责任，那你便替了她。”萧彻沉声道。
江芷顿时起身，她惶恐地跪下：“圣上，臣妾绝无此意。”
“起身，朕非疑你。”
江芷这才起身，她伴在圣上身侧，半晌后，盏中茶水尽后，江芷听见圣上开口：“你往日里常伴皇后身侧，想来也应学到不少处理宫务之法，日后你便替贵妃协理后宫。
江芷垂眸，她这段时日常伴在圣上身侧，除了圣上得知皇后死讯回宫那一日，这是第一次，她听见圣上主动提及“皇后”二字，
江芷温声道：“圣上，臣妾往日虽常伴于皇后娘娘身侧，然臣妾出身卑微，皇后娘娘出身名门，温婉娴静，满腹才华，臣妾恐难学得皇后一二。”
“温婉娴静？”
帝王陡然冷下的语气让江芷的心提起一瞬，
“皇后自戕，蔑视君王，罪大恶极，皇后是罪人。”
短短十七个字便是帝王对皇后，对发妻的批语。
江芷不敢再言，一侧的德清腿肚子开始发软，他就知道会变成这样，圣上如今待皇后之事阴晴不定。
“宁妃，你切莫学皇后那般的凉薄心性。”
冷沉的声音声声入耳，江芷指尖蜷缩，眼前这个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头一次在她面前失了冷静。
江芷低头应“是”，她不会学皇后的，她出身卑微，她所想得到的不是情爱。
“退下吧。”萧彻扬了手。
江芷知晓圣上不欲与她多言了，她温顺德转身离开，
甫一踏出殿门，她瞧见了白贵妃孤身站在屋檐下的场景，贵妃叫退了身侧侍奉的宫人，孤身站立中央。
如今的江芷贵居妃位，且为圣上诞下一子，其身份早就不可同日而语，因此她甫一出殿，殿外的宫人便立刻恭敬整齐地行礼。
“贵妃娘娘，圣上政务繁忙，娘娘不妨先回宫歇息一番，而后再来寻圣上？”江芷体贴地开口道。
白舒宜不语，再繁忙的政务也该有忙完的时候。
江芷见白舒宜不欲理她，她倒也不恼，她噙着温柔的笑走到白舒宜身侧，压低声音道：“贵妃娘娘，皇后娘娘走得蹊跷，这其中可是有您的手笔？”
“听闻您几度拦下皇后娘娘的死讯……”
“住嘴。”白舒宜怒喝一声。
白舒宜冷视眼前人：“你敢污蔑本宫？”
江芷笑：“娘娘，妾身怎么敢污蔑您，妾身是在为您着想啊。”
“底下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疑您便也就罢了，可若是圣上疑您，那可就非同小可了。”
“不会的，圣上不会……”
“怎么不会？”江芷提高了几分音调，她若有所思地打量了番似是有恃无恐的白舒宜，继而她柔着声道：“娘娘，圣上可曾许您为后？”
这一问重重地落在了白舒宜心中。
与殿外的争锋相对不同，殿内一片死寂，德清弯腰，诚惶诚恐地将被掀翻于地的博古架扶起，继而赶紧捡起散落一地的书籍，
等德清好不容易将书籍分类摆放好时，他发现少了一本，他忙低下头在地上寻找，那是本有些年头了的医书，
德清出了一身热汗，一本书能掉哪儿去呢？
这处没有，德清猛地转身，正对上了圣上的方向，他的视线陡然一定，圣上手中的书正是他在寻的书，
德清僵住了，偏偏是这本，圣上拿到手上的偏偏是这本，这本医书的主子是皇后娘娘。昔年，边疆苦寒，圣上长年累月奔波于战场之上，难免积下伤病，皇后娘娘怕下人伺候得不好，自己特意去寻医，学医，这本医书便是那时候留下的。
“哧……”
书籍被撕毁的裂声刺耳，德清尚未反应过来后退便被兜头而来的漫天书页砸了个正着。
“去，烧毁。”
圣上的怒意无法掩饰，德清丝毫不敢犹豫，立刻让小太监过来捡书页，小太监急忙跑过来狠抓起散落在地的书页。
良久，御座上的人下了台阶，德清抬头去望，一旁的小太监正抱着东西准备拿出去烧毁，
耳侧锦袍带起的劲风狠刮过德清的脸，德清见圣上要出殿，他立刻想要跟上去，却不想圣上冲着那小太监的心窝处狠狠踹上了一脚，
小太监当即吐了血，德清抬起步准备上前的动作就那么僵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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