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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人来人往，佟映真这才意识到这是白日里，顿时生出几分羞怯之意来，干脆将头埋在秦元胥的怀里，抱着他不肯松手。
秦元胥便无奈地单手托着她的臀，将她抱上了马车，又揉揉她的脑袋哄人道：“发生何事了，同我说说，嗯？”
“你可是见过师父了？他同你说什么了？”
那老头早看他不顺眼了，被他半夜一吵，今日更是火气大得很。
他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捏捏她的手心，算作安抚：“他的话，你不要都听进去。”
佟映真红着眼睛抬头看他，面前的头发被弄得乱糟糟地糊在脸上，又攥紧了他的衣裳，固执地问：“崔将军当年选择留在信阳，那你呢？”
“扳倒裴家后，你会留在雁北吗？”
秦元胥捏着她的下巴，一下一下地低头在她唇上啄吻。他的眼里满是柔情，像是要把她融化似的：“我想你也会喜欢雁北的，清清。”
佟映真几乎快要溺毙在他的眼神里，内心波澜起伏，像是不断地在挣扎什么，终是委屈地哭出声来，眼泪再次翻涌而出：“雁北太冷了，我想回扬州。”
秦元胥的眉心紧簇，眼泪也像是一下一下地砸在他的心底，泛出些心疼来，他用力抿了抿唇瓣，没有说话。她的话便犹如针刺一般，戳破他自我遐想的幻象，让他恒久作痛。
好看清现实来。
秦元胥伸出手，轻轻地碰上了她的面颊，用指腹缓缓地摩挲擦去她的泪水。
他无奈叹道：“你想要我如何答你。”
他的手桎梏在她腰间，容不得她后退半分的强硬：“清清，我是不会放手的。”
而语气里却满是温柔与缄默，好像带着深沉的悲伤：“可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我向前一步，你却要向后退。清清，你能不能再勇敢一点，只在原地等我就好。”
佟映真怔怔地看着他，止住了泪意。喉咙却如同哽住一般，说不出话来。
他问的清楚明了。
可她却不知如何去答。
秦元胥闭眼亲在她湿漉的面颊上，并不求她的答复。
…
大抵是知道她迟早要离开，雪儿便每日都会来找佟映真玩。
今日天热，雪儿带着她到亭子里乘凉，二人脱了鞋便坐在小榻上边玩闹。佟映真自小都是被别人照顾着，如今也体会到一二做姐姐的乐趣。
小孩子玩心重，拿了许多小玩意儿来，终于是把九连环给解开了。雪儿高兴极了，一把扑进她的怀里，她人小力气却大，佟映真笑着握紧她的手臂，被她扑倒在软榻上。
而后却听到有人从远处走近，沉着声音喊她，语气可怕的很：“雪儿。”
雪儿一激灵，吓得马上爬起来，缩在佟映真身后躲好，露出一双眼看着来人。
佟映真翻了个身，头发还是散乱的，衣襟也被雪儿闹得有些松散，侧躺着眨眼懒懒地看他，没什么力气。
“清清还生着病，你别闹她。”秦元胥将她好生扶起来，神情严肃地对雪儿道。
“咦……原来姐姐还在病着吗？”雪儿低头，沮丧地看了佟映真一眼，而后挪了挪身子，双手放在膝上，十分懂事地认错，“元胥哥哥，雪儿知错了。”
佟映真摇摇头，哪有这么严重：“我没事，别吓着孩子。”
秦元胥摸着她的手臂便心觉不对，于是又用手背贴在她的额上，果然是烫的。便捏了捏她的耳垂，感受到她在发热，带了几分恼意质问道：“怎么又起烧了。”
难怪没什么力气。
雪儿见状，怕被他责罚，赶忙穿上鞋跑开了。
佟映真却是想跑也跑不了了。
她往裙子里缩了缩腿，想将只穿了罗袜的双脚给遮住，却不想被秦元胥给准确地抓住了脚腕，死死按在榻上。
“今日陪雪儿，是不是没有用药？”
佟映真抿紧了唇，心虚地避开了他的眼神，手心攥紧了衣裙。
没想到她这回病的迟迟未好，崔将军是个极为负责的，可那药实在是太苦了，她一日得喝上三回。也只有同雪儿在一处的时候，她才会帮自己打掩一二，逃得了药。
嘴角勾起一抹轻笑，秦元胥冷哼一声，将她的脸给掰正回来。佟映真下意识地眨眼闪避开，只听他一字一句道：“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这下坏了，不会真生气了吧？
心念一动，佟映真忽然跪起身来，抱在他的腰间，脚趾蜷紧。
“元胥哥哥。”佟映真仰头看他，自己明明羞得要命，还是小声撒娇道，“药太苦了，我不想喝。”
雪儿自小便这么喊他，他从未觉得不妥。如今从她口中喊出来，便生了别的意味。
“你……！”
秦元胥只觉太阳穴狠跳。竟被她的大胆搞得耳根泛红，眸色一暗，干脆将人捞起来狠狠吻了下去。
佟映真扶在他的手臂上，推是推不开的，挣扎也是无用功。如今她倒是会承吻多了，懂的仰着些头，不让自己太过难受。
良久，他才将她放开。佟映真伏在榻上小声喘着，嗔怪他：“也不怕我将病气过给你。”
他笑着弯下腰来，无情地去拉人：“起来喝药。”
她才不喝呢。
佟映真干脆使劲将人一拽，秦元胥一时不慎，顺着她的力气向前倒去，二人双双重新跌在榻上。佟映真一狠心，翻身趴在他的身上，手臂伏在他的胸前，又闭眼胡乱吻了上去。
秦元胥的手指插进她后脑勺的头发里，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腰，张嘴便去卷她的唇舌，不让她后退半分。
佟映真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完完全全被他的气息包裹，耳畔仿佛只剩清亮的吻声，和衣裳间摩挲的声音。
端药来的侍女正好撞见这一幕，羞得急忙退下。
…
很快便到了端午。端午对信阳城来说，是抵御外敌大胜的喜庆之日，对崔将军来说，却是永失妻儿，只剩余生缅怀，每至此刻，见他人团聚，都更为痛心。
每年端午，崔将军便会提一壶酒驾马出城，在妻儿坟前与他们一叙，天明才归。
佟映真与秦元胥陪雪儿在府上一同用了饭后，雪儿便吵着说想去逛灯会玩儿。秦元胥默而不答，雪儿便转而眼巴巴地看着佟映真。
将军不在府上，雪儿年纪还小，不可能让她一人出府去玩。每年都只能在府上听外面的热闹声，今日凑巧有哥哥姐姐在此，不正好能带她好生玩玩吗？
佟映真被她看得无法，心想这里也不是她能来做主的，于是试探地看向秦元胥。
他冷眼回看她：“你还病着。”
佟映真坐直了身子，干巴巴地道：“不打紧的。难得来一次信阳，我也想出去走走。”
这话倒是不假。她本就很少出门，都听闻信阳端午热闹，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一趟，不去逛逛岂非可惜。
怕他不信，又主动把额头凑过去。她这一整日都没有在烧过了，想来是快好了。
秦元胥深深地看她一眼。
在雪儿希冀的眼神下，终是点了点头。
…
佟映真被他裹得严严实实。外面披上最后一件细绒披风，又将她脑袋给整个盖住，只留一张小脸来，当真是吹不到半点风。
其实有些微热了，后背都出了些细汗。佟映真看着他认真地神情，却是半个字都不敢多说。
雪儿高高兴兴地穿了件红色的新袍，在众人面前好生转了个圈，而后牵着佟映真的手便拉着她出门去，生怕秦元胥反悔了。
端午佳节，街上有许多人卖艾叶和菖蒲花，这是信阳的习俗。雪儿买了最后的一个菖蒲花环戴在了头上，那妇人篮子里只剩下几朵小花了，赶着回家陪孩子，便也都送给了他们。
“别动。”
秦元胥抬手，将菖蒲花别在佟映真的头上。浅紫色的花称人娇贵，她眼神微动。看着她微愣的神情，秦元胥嘴角弯了弯道：“辟邪驱痛。”
佟映真回过神来，慢慢地抬手抚上头上柔嫩的花瓣，耳尖微红。
还未走多远，雪儿便觉着累了，体力不济地趴在佟映真腿边，小声说要回去。
佟映真逗逗她的下巴，蹲下来好笑地抱抱她，理了理雪儿的袍子：“不是你想出来玩的吗，怎么就累了？”
秦元胥转头问她：“你还想逛逛吗？”
佟映真想了想，点了点头。
他便让跟着的暗卫抱着雪儿先回去。
苦药喝久了，佟映真不过多看了路边的糖画一眼，秦元胥便在摊边停下问她：“想要哪个？”
佟映真一愣，与秦元胥对视一眼，缓缓走了回来，认真选起了图案。
“唔……这个。”她挑了个兔子模样的图案。
老人家很快便娴熟地制好了一个糖画兔子，兔子画的栩栩如生，佟映真拿在手上转悠着左右看看，竟生出些不真实感来。
她许久没有与人这样逛过市集了。
从前窈娘也会这样牵着她，就像她牵着雪儿一样，殿下会走在前头些。
而秦元胥总是会慢她一步，佟映真走在前头，但只要她一回头，便能第一眼看见他。
心绪好乱。
佟映真将糖画递在他唇边，想着毕竟是他出的钱，便客气一下将第一口给他。秦元胥极少吃甜食，更莫说是糖画。
他偏头看她一眼，而后看着她不可置信的眼神，莫名生出几分愉悦感来，扬了扬眉，坏心地一口咬掉了兔子的头。
佟映真瞪大了眼，迅速把手收回来。
怎么这么幼稚！
他们越走越深，人也越来越多，走路都要小心几分，怕撞着别人。秦元胥忽然走上前，将她半个身子给挡在身后，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
佟映真一怔，低头呆呆地看着他的指尖，旋即紧紧握住。
夜色深重，她没有注意到他微红的耳廓。
佟映真就这样跟在他的身后，竟是不觉半分人潮拥挤。
作者有话要说：
只要作息规律，日更就不是梦想～下章看雪儿如何促进哥嫂感情～（坏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