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哥哥

穆元浩的行为,确实失礼,但晏殊辰觉得很奇怪,这不像他……是不是心魔开始作祟了?

不管是不是,人前不训妻,堂前不教子。他不清楚弟子状况,不想胡乱指责——穆元浩已经不是小孩,方才气急吼一声已是过分了。

故而,他瞪了眼穆元浩,朝李彤走去,边伸手欲扶,边道歉:“抱歉啊,他、额、不是故意——”

李彤仿佛受到什么惊吓一把,唰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往后退。

手悬在半空的晏殊辰:“……”

李彤连退七八步才停下来,然后看向他身后的穆元浩,面带惊惧。

晏殊辰立马扭头。

穆元浩神情如常,只有微挑的剑眉透出几分不解。

晏殊辰眨眨眼,再次转回去:“李姑娘?”

李彤:“……”她咬了咬唇,呐呐道,“抱、抱歉——”

她这般通情达理,晏殊辰更心虚了:“毕竟是你的心意——”

还没等他看清画面,左肩跟着一痛——

温热气息落在耳朵尖上,让晏殊辰有些不自在:“别在——”

晏殊辰凝神,巡视四周,确保无人、无兽打扰。

看看左右,拽下他的胳膊,拉住他绕过几株大树。几袖子灵力下去,树后丛生的杂草便变成平整草地。

穆元浩“嗯”了声,闭目,开始运行周天。

穆元浩这运功,少说也要一周天。

走开数十步,确认离那位李彤足够远了,穆元浩才低下头,附耳过去。

晏殊辰:对嘛,这才是他那稳重大方的大弟子……忍受着经脉胀痛,确实很难让人心情愉悦,有所冲动也是正常?但长期这么压制下去,心魔早晚找上门啊。

他按着穆元浩往草从里坐,“快打坐运功。”

穆元浩乖乖坐下,视线一直在他焦急担忧的脸上打转。

“是我的错,我一时冲动,弄碎了李姑娘的玉佩。”他朝李彤抛出一物,“这是赔罪礼。”

“劳烦师父护着我了。”他轻声道。

穆元浩看了他一眼。

明明他这句话语气温和,李彤却听得毛骨悚然,忙不迭道:“是!……多谢穆前辈。”

李彤想再说什么——

画面震荡碎裂,转瞬消失,露出穆元浩那好看的眉眼。

晏殊辰:“?”

晏殊辰:“行了,你都什么情况了,还跟我说这些客气话!”

李彤下意识接住,一看,倒吸了口凉气,惊道:“这是防御法器?!这、这太贵重了。”

晏殊辰当即微笑:“拿去吧,那不过是元浩的练手之作,不碍事。”没记错的话,这会儿,元浩应该已经在琢磨可挡元婴期的法器了。

穆元浩扫她一眼:“拿着吧。”

穆元浩语气淡淡:“只能挡筑基期修为的一击,算不上什么法器,姑娘拿去便是了。”

“应该是我们感到抱歉。”晏殊辰打断她,“你送的玉佩被元浩弄碎了,我赔你——”

穆元浩没再理她,轻扶晏殊辰肩膀,带着他转身。

穆元浩仰着头,认真地看着他,道:“徒儿知错了。”

晏殊辰在旁边站着无聊,便跟着盘腿坐下。

“嘶。”

担心徒弟运功途中出问题,他特地坐在穆元浩对面,仔细盯着——虽然他也不知道,倘若真出状况,他该如何帮忙。

平日稳重少言的徒弟如此示弱,晏殊辰忍不住摸摸他脑袋:“别多想……赶紧运功,我守着你。”

模糊画面倏然出现,悬在他与穆元浩之间,将后者的神情染得模糊不清。

捏着玉佩的李彤也迟疑地看向晏殊辰:“晏前辈,这……”

俩人挨得近,加上身高差距,从他的角度望过去,穆元浩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倒映着他的身影,仿佛要把他吸进去般——

“不用不用。”李彤急忙摆手,“那不过是个小物件,不值钱,再者,我既然送给您了,您、你们怎么处理,都行。”

“放心。”晏殊辰心里着急,忍不住开始数落他,“方才就说让你打坐平息,非不听,现在知道难受了吧?”看来他刚才那股暴躁劲,是被异常的经脉折磨所致……不是心魔,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唉……

此刻,穆元浩剑眉微微皱着,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晏殊辰推拒的手一顿,抬头打量他:“真元还未平复吗?”

“师父。”穆元浩低声如喃,“我不太舒服,想要调息一二,你帮我看着?”

“抱歉,”他低声道,“我太难受了,没控制住力道。”扶在晏殊辰左肩上的手却没有放下来。

穆元浩走前一步,按住他未受伤的左肩,也按下他未完之语。

没有多问,直接顺着他的力道前进。

看来得研究一下顺气舒经类的丹药。

他开始回忆各种已知灵药、妖兽材料的性、味、升降浮沉、归经、配伍……

元浩的真元暴动,是不是类似高血压?可以试试用降压、沉脉类的药物压一压?那天杞、茯草……可以试试。

但元浩的修为属于充盈状态,只压应当不行,还得加入分散类的药材辅助疏通?那疏麻、生翘也能混进去试试。

对了,元浩的真元属性是什么来着?既然是针对真元经脉,是不是得查一下属性问题?……

那体质呢?这是不是得靠中医理论里的望闻问切?“望”是看脸……元浩的眉毛生得真好啊……

以前看书看到所谓的剑眉入鬓,他都嗤之以鼻,如今看着自己弟子,觉得这个词真真是用的好,仿佛就是为他量身打造一样。

修界俊男美女多,但相貌普通的亦是一抓一大把。按照晏殊辰的理解,修行进阶的过程,是逐渐清除身体内沉冗杂质、提升身体机能的过程。也就是说,修为越高,杂质越少、体质越好。

影响外形美丑的,不外乎皮相、骨相两种,身体杂质少了,没有斑点、没有痘痘、没有色素沉淀……皮相自然比常人要好。

但骨相却是无法更改的,修为再高,老天也没办法帮你调整,除非将整个人打碎重捏……谁会为了外貌做这种傻事啊?

而穆元浩在晏殊辰眼里,就是天生天长的骨相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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