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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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蓝用一块灰扑扑的布盖住三十三号，并把它放置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他知道宋拾对这块肥腻腻的活肉很上心，怕它饿死还会抓些老鼠喂它。
关上家用终端，他又从衣柜里翻出件大衣。大衣并不是全新的，甚至有些破旧，但这是主人送给他的第一个礼物。伽蓝不常出门，只穿上过两次。
他套好大衣，晃眼的蓝发尽数收进宽大帽檐中。
乘电梯下了公寓楼，他抬头。高耸的建筑物群中除了疾驰的悬浮车，还有灰蒙蒙的天空，乌云悄然聚在一起。
伽蓝漫无目的地走着，寻找主持人说的叫玫瑰的花朵。
他的主人总想撬开他的胸脯，挖些有用的记忆出来，这令伽蓝感到挫败。他帮不上她。他的“过去”是空白，记忆始点的画面，是宋拾。
主人拿着枪对准他，目光冰冷得令他的芯片发烫，电流紊乱。她是他的主人，程序设定告诉他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主人。
红灯亮了。他停下脚步。
车流不息的马路对面，一条大型犬跃入他的视野。它欢快地摇着尾巴，却露出一副可怜委屈的模样，亲昵蹭着主人的腿。
幸好宋拾不养狗，他忍不住想。
绿灯。伽蓝融进人潮，同他们擦肩而过。
走了许久，他终于来到路人推荐的花店。花店三十平米左右，摆在门口的霓虹灯牌写着大促销。
店内店外摆满妖艳欲滴的鲜花，它们挤在一起，芬芳馥郁的花香引来不少机械蜜蜂。
店主是位年轻的姑娘，利索地将沉重的花盆搬到室外。她其实老远就看见了伽蓝，但对方穿着寒酸，想来也没几个钱，多半是路过，索性没在意。
“你好，请问有玫瑰吗？”
男人嗓音磁性清亮，很抓耳朵。
她这才抬头，看清对方面容时震撼地立在原地，男人又唤了几声她才回过神，立刻露出甜美的笑容：“有的有的，我这就给您拿，您想要几朵？”
伽蓝长睫翕动，陷入沉思。
店主不着痕迹地扫过他大衣上的补丁，提出建议：“要不然一朵吧，代表着一心一意。”
“好的，麻烦你了。”伽蓝弯起唇角。
阳光穿透厚厚的云层照在他身上，精致的面庞染着难以言喻的神性。
店主说不上来，只是心里想着好看的人就是养眼。她转身认真地找了朵自认为最漂亮的玫瑰，用欧雅纸包裹起来。
她将玫瑰递去，“包装给你免费了，只收个花钱，一共五百星币。”
伽蓝咬住下唇，摸过兜里的宋拾给的零花钱，没停留太久，他从脖颈解开一只金黄色的项链，认真问道：“可以用这个换吗？”
项链上悬挂着一颗透蓝色的宝石，但凡稍微懂点行的，都知道价格不菲。如果宋拾在场，知道他用宝石项链换玫瑰，一定会成功把嘴气歪。
“抱歉，本店概只收星币。”店主瞥了眼，心中嘀咕，普通项链能值几个钱。
“有什么推荐的？”一道女声切进来。
店主眯起眼。女人身形挺拔高大，金色的卷发扎成高高的马尾，白色衬衫黑色马甲勾勒出劲瘦的腰线。有钱人，她迅速下了结论。
“客人您是想送给谁？”
闻言，女人扭头看眼停在身后的车，脸颊有些发烫，嘴唇蠕动了几下，说：“朋友。”
店主瞬间了然，“客人可以送玫瑰的，99朵代表您始终不渝的爱……友谊！”
“好。”女人很爽快。她愉悦的目光掠过包裹得严实的男人，又落在店主手上那朵单只玫瑰上，挑了挑眉，“你把花给他吧，我帮他付了。”
伽蓝接过玫瑰，眉头微皱，固执地将项链塞进店主手中，嗓音冰冷，“我不需要她付，”
“好好好。”店主随口应付，弯腰挑选玫瑰，头也没回。
伽蓝垂眸，手中的玫瑰红得浓烈，花香萦绕在鼻尖。主人会喜欢的吧？
芯片的电流似乎又紊乱了，在他胸腔内横冲直撞，伽蓝忍不住用手捂住胸脯。等宋拾回来，他要告诉她，他的芯片好像又出现故障了。
他正要离开时，那辆车的车门开了，坐在里面的人神色淡淡，歪过脑袋，黑眸未在他身上停顿半分。
伽蓝刚消停的芯片又开始滋啦乱响，紊乱的电流几乎控制不住。他小跑上前，满心欢喜地双手送上去，“主人，送给你的……”
话说到一半，他顿住，向后退了几步。
不，不是主人。
“宋拾”看着他，语调平淡得像是毫无波澜的水镜，“你认错人了。”
抱着一大束玫瑰的金发女人拦在了两人中间，她不悦地盯着伽蓝，“你想做什么？”
伽蓝原本躁动的芯片恢复如常，他疏离而冷淡地道了一句歉，便扭头离开了。
“奇怪的家伙。”温妮莎嘟囔一句，上了车。像献宝一般将胸口的玫瑰送到女人眼前，“送给你的。”
“谢谢。”谅雀的唇角勾起一道极浅的弧度，在满怀的艳丽玫瑰的映衬下，她的脸色苍白得犹如一张白纸。
温妮莎心脏骤紧，害怕她下一秒便会消失，“需要不要营养液？”
“我没关系的，别担心，温妮莎。”谅雀靠在柔软的背垫上，目光落在盘踞着骇人闪电的天空，黑色的眼眸幽深，“要下甜雨了。”
她话音刚落，车内响起宙启的甜雨预警，随即车窗外闷雷阵阵，雨珠漫天飞舞，噼里啪啦像豆子般砸在地面。
来往的悬浮车穿梭在雨幕之中，炫目的霓虹灯将雨水染成各种颜色，地面的水倒映着这座压抑的城市。
下雨了？
走廊。宋拾伸手，冰冷的雨水砸在她指腹上，在宙启发出“甜雨”的提示后，她火速缩回手。
这一天，她游走于不同的富人身边，收获颇丰。有钱人就是有钱人，牙缝里随便挤点就比她在安防局赚得都多。不对，她在安防局非但没赚到钱还负债了。
差不多可以收手回去了，宋拾想着。
突然，低矮的灌木丛里蹿出一条黑影，重重撞在她腰间，“刺啦”布料撕碎的声响。
宋拾还未来得及心疼衣服，愤怒地发觉是兜破了。
她的钱！
那是只黑猫，叼着一沓卡，轻快地跳跃，很快便消失在宋拾眼前。
于是便出现了如下一幕。酒侍眼前一道黑影一闪而过，随即吹起阵寒冷的凉风，他打了个喷嚏。
宋拾漂移一样追到拐角，黑猫像是吊着她，不时别过圆脑袋，幽绿的竖瞳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明亮的酒店长廊，黑猫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一间房门前散落着一堆卡。宋拾心疼地捡起，卡上还沾着晶莹的口水。
她转身要走，房门传来一声熟悉的闷哼，接着是暴怒的呵斥：“你把056号给放走了？”
和她有关？
宋拾扬眉，凑起耳朵贴在门上。
屋内。霍尔跪在地上，上半身赤.裸，结实的肌肉上爬满狰狞的鞭痕，艳红的血液从伤口里渗出，就连脸上也未能幸免，下颌处结结实实挨了一道鞭痕。
“为什么不杀了她！”安德烈攥紧鞭子，恨铁不成钢地指着他，扬起长鞭狠狠抽去。
霍尔闷哼一声，对上安德烈的目光，“父亲，您教导我做人要明辨是非，我在履行您的教条罢了。”
“你！你！”老安德烈气得剧烈咳嗽几声，怒斥，“那难道我没有教过你联邦利益至上吗？！056号是谁的克隆体你清楚，放任她在联邦里，迟早要出大乱子！让你杀她，都是为了联邦，为了安宁！”
“又或者，你想让那位知道联邦在搞她的克隆体？！”
霍尔手中力道收紧，沉声道：“我知道了。”
安德烈白花花的胡子颤抖着，缓了一会后恢复平静，他丢下鞭子，“那位也快来了，务必确保宴会顺利举行。”
“是。”
“温妮莎也会来，你们兄妹二人有几年没见过面了吧。”他背着手站在窗前，面露疲倦。
霍尔站起身，落地镜中，他宽阔的脊背伤痕累累。他目光中微露讥讽，“六年。”
“居然有六年没见了。”安德烈一时感慨，话锋却突地一转，“时间差不多了，他们该到了。”
“虽然不知道布尔甘打的什么主意，但还是小心为好，这次宴会难免会招来些苍蝇，该做什么不需要我再讲一遍吧。”
“父亲放心。”
霍尔长睫盖住眼中的暴戾，黑色的衬衫遮住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修长的手指缓缓扣好纽扣。
“卧槽！”门外突然响起一声惊呼。
霍尔眼中眸光转利，快步上前一把推开门，安静的走廊空无一人。
“废物！苍蝇这不就溜进来了嘛。”身后安德烈咳嗽着。
霍尔深吸一口气，攥紧拳头，抑制住暴躁的情绪。他掏出终端，拨通号码：“立刻调监控。”
……
最吓人的莫过于偷听秘密时，一抬头，头顶挂着一张人脸，吓得宋拾差点飙女高音。哪怕是熟人的脸也不行！
在惊动屋里的人后，两人默契地跑到外面，在对方的拳头砸过来前宋拾急忙道：“是我是我，宋拾！”
一身夜行衣的贝莉娅朝后跳了两步，“……怎么又是你。”
“什么怎么又是我，我是来赚钱的！”宋拾很是理直气壮，看着一身黑的少女，挑眉，“你来偷东西？带我一个！”
“……算是吧。”贝莉娅警惕地扭头张望，确定没人后，她正对着宋拾，露出一抹真诚的笑，红眸亮如宝石，“这是我最后一个任务。西索斯答应我，只要拿到那个东西，他就放我和芙蒂斯离开。”
“什么人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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