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的白光散去,洪浩睁开眼,眼前却是闭眼一般的黑暗。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抓,却抓住了小炤毛茸茸的尾巴。

“哥哥……”小炤的声音带着颤抖,“我们这是在哪?”天不怕地不怕的精神小妹破天荒显露惶恐之色。“这里……这里的气息让我很不舒服。”

当然不舒服,她却不知,若不是火灵石,她现在就不是只露出一条尾巴,而是整个人都要被镇压回原形,回到小狐狸的模样。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腐朽的气味,混合着某种刺鼻的药草味。洪浩尝试运转灵力,却发现体内的朱雀之力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着,只能勉强在掌心凝聚出一小簇微弱的火苗。

借着这微弱的光亮,他们看清了四周——这是一间方方正正的牢房,三面是粗糙的石壁,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正随着火光的照射忽明忽暗。第四面是一排粗如儿臂的玄铁栅栏,外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为什么会在牢里?”洪浩喃喃道,随即伸手触碰那些符文,指尖立刻传来一阵刺痛,像是被无数细小的针刺扎中。

而且这究竟是哪里的牢房?哪个大陆?还是不是南赡部洲?想到这些,洪浩有些心慌。老天爷喂饭不假,可有时候也会喂屎。

小炤突然竖起耳朵小声道:“哥哥,你听!”

远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声音,伴随着低沉的呻吟。那声音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他们的牢房外。

“新来的?”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洪浩将小炤护在身后,小心翼翼循声望去。微弱火光映照下,一张布满疤痕的脸突然贴在铁栅栏上——那是个披头散发的老者,左眼只剩下一个黑洞,右眼却泛着诡异的绿光。

饶是洪浩见多识广,也被惊得心中咯噔一跳,掌中的火苗扑闪一下差点熄灭。

“见过前辈……请问这是何处?”洪浩平复了情绪,礼貌问道。

老者咧开嘴,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狗日的,都进来了还不晓得这是哪里?这里是蜀山镇妖塔。你们那一间牢房是新人专用。”

小炤的尾巴炸开了毛:“我们不是囚犯!我们是传送……”

“嘘——”老者突然紧张地打断她,“别让守塔灵听见!”他神经质地左右张望,压低声音道:“每个进来的人都这么说。上个月还有个自称是昆仑掌教的,现在……”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已经疯球了。”

洪浩听到蜀山二字,又听老者一口蜀话。心中一动,“前辈说的可是蜀山仙剑派的蜀山?”

老者嘿嘿一笑,"日他娘,这天底下还有第二个蜀山派么?"

洪浩听罢,心中又惊又喜。喜的是这传送阵还算靠谱,蜀山不但是中土,还距离自家水月山庄不远,若能出去转眼即到;惊的是自己稀里糊涂就被送来做了阶下囚,若不能出去,那咫尺天涯,在这里猴年马月也说不得。倒不比星云舟有个准数。

说来自己与蜀山派还有一段香火之情,青萱婆婆三番两次邀请自己去宗门喝茶,不曾想自己茶没喝上,先坐了牢。当然这怪不得婆婆,她肯定也不知晓洪浩眼下情形。

“听前辈口气,似乎对此处颇为熟悉?”洪浩想尽可能多了解眼下状况,“不知前辈尊姓大名,为何……为何关在此处?”

“老夫万年青,对此当然熟悉。”老者扯了扯破烂的道袍,“七百年前,我还是蜀山掌教的师弟呢。”他的独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现在?不过是塔里的一只蝼蚁。”

洪浩心中一凛,好奇问道:“蜀山派怎生会将自家弟子关在镇妖塔?弟子就算犯错,不应该是执法长老按门规处置么?”

万年青倒是不避讳,“嘿嘿,老夫以前便是负责看管镇妖塔,与塔中所谓妖女日久生情,想要放她出塔……”说到此处,独眼流露出一丝悲哀,“却不料害她形神俱灭……”

听起来又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远处突然传来钟声,万年青脸色大变:“糟了,巡查使要来了!记住,千万不要嘴硬。”说完便像只老鼠一样溜回了黑暗之中。

洪浩和小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关切。

紧接着整个牢房剧烈震动起来,天花板上落下簌簌的灰尘。小炤突然指着墙壁尖叫:“哥哥,墙上有东西出来了!”

只见石壁上的符文如同活物般蠕动,渐渐凝聚成一张巨大的人脸。人脸张开嘴,吐出一团黑雾,黑雾中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新囚入塔,当受业火焚心之刑。”

旋即黑雾猛地扑向二人,洪浩只觉胸口一阵剧痛,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钢针扎进心脏。他痛苦地跪倒在地,却死死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小炤的情况更糟,她的尾巴燃起了诡异的绿色火焰,疼得在地上打滚。但奇怪的是,那火焰并没有烧毁她的毛发,反而像是在净化什么。

“哥哥……”小炤虚弱叫唤:“我好像要死了。”

人脸幻化为怒目金刚,“妖狐罪业深重,受不住业火焚心。烧个干净倒不用受牢狱之苦。”

洪浩听得分明,忍住剧痛,“胡说八道!小炤从来没有伤害过性命,哪来罪业深重?”

“业火专烧因果罪孽。”人脸的声音忽远忽近,“这小狐狸身上背着三千八百七十三条人命债,决计无错,今日合该……”

“放屁!”洪浩一拳砸在坚硬的青石地板,双目赤红,“还有整有零,你这是血口喷……”说到此处,突然顿住,倏然想起小炤吞噬了相柳的妖丹,莫不是把相柳的罪孽算到了小炤头上?

“哥哥,好疼……”小炤蜷缩成团,指甲在地板抓出十道血痕,“像有虫子……在啃我的骨头……”

看着小炤痛苦挣扎的模样,心如刀绞。他强忍业火焚心之痛,爬向小炤,却被一道无形屏障弹开,重重撞在石壁上。

“小炤!”洪浩嘶吼着,嘴角渗出鲜血。他再次爬起,双手轰击屏障,额头青筋暴起:“她还是个孩子!有什么罪孽冲我来!”

人脸突然扭曲变形,化作青面獠牙的夜叉相:“放肆!”一道雷霆劈在洪浩背上,打得他扑倒在地。石室四壁的符文同时亮起,形成八条锁链将他牢牢捆住。

“哥哥……”小炤更是被符文压制得厉害,毫无反抗之力,眼见不得活。

洪浩的瞳孔剧烈收缩。锁链感应到他的愤怒,突然变得滚烫,在他皮肉上烙出焦痕。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死死盯着人脸。

他突然一阵空灵,周身一层极淡的五彩之色时隐时现。好像有什么力量即将喷薄而出。

八条锁链一瞬间全部断裂。

“看在我与蜀山的善缘份上,现在放我们离开,我不与你计较……”洪浩一边起身一边轻轻道,“我只说一次,我不是在与你商量,只是给你一次机会。”

夜叉面孔狰狞:“小子竟敢威胁我?你以为你是……”

然而它的话还未说完,却瞧见洪浩不知何时已手握洞天,整个人如同一轮燃烧的烈日,熊熊烈焰将他紧紧包裹,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恐怖气息。

人脸莫名惊恐,立刻疯狂喷吐黑雾。

一道耀眼至极的亮光如闪电般穿过重重黑雾,狠狠劈在石壁之上。

“啊——”黑雾中传来一声惨叫,人脸开始扭曲变形,“不可能!你怎么能……”话未说完便消弭于无形。

整个牢房剧烈震动,铁栅栏“咔嚓”一声断裂。洪浩拉起小炤走出牢房,却发现外面是一条螺旋向下的石阶,深不见底。

万年青从阴影中窜出来,脸上带着疯狂的笑容:“有意思!千百年来第一个破开牢房的人!小子,你知道下面是什么吗?”

洪浩握紧滴血的洞天,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出去。”

玄阴子的独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是真正的镇妖塔!关押着连蜀山都不敢轻易处置的怪物们。”他突然压低声音,“而他们,或许能帮你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下方的黑暗中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整个塔身都在颤抖。石阶两侧的火把依次亮起,照亮了通往深渊的道路。

洪浩盯着万年青脖颈上的青铜项圈,那项圈正不断收紧,勒得老人面色发紫。七条锁链从项圈延伸出去,深深钉入石壁之中,随着塔身震颤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锁链上刻满细密的符文,在昏暗的火光下泛着幽幽青光,仿佛有生命般缓缓蠕动。

“前辈别动!”洪浩的洞天剑燃起赤红火焰,“我这就斩断这些锁链。”

万年青却突然抬手制止,枯瘦的手臂上青筋暴起:“且慢!”他艰难地扯开破烂的道袍,露出心口碗大的黑洞,“这些锁魂链连着塔心……直接斩断会触发禁制……”说话间,一口黑血从他嘴角溢出,滴落在地面竟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小炤捂着鼻子后退半步:“哥哥,这血好臭!”

洪浩凝神细看,发现黑洞边缘的皮肉已经腐烂发黑,隐约可见半枚铜钥匙嵌在其中。更诡异的是,无数黑色经络如同活物般缠绕着钥匙,正顺着血管向全身蔓延,所过之处皮肤下鼓起蚯蚓般的纹路。

“前辈,您这伤……”

万年青惨然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七百年来,这钥匙一直在吸食我的精血。”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每咳一声就有黑血从鼻孔涌出,“今日……今日总算等到你了……”

石阶下方的咆哮声越来越近,整座塔都在震颤。万年青突然暴起青筋,独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小子,听好了!这些锁链暗合北斗七星的排布,必须按顺序来!”他颤抖着举起三根手指,“先断天权,再破摇光,最后同时斩玉衡和开阳!”

洪浩握紧洞天剑,剑身上的血槽泛起红光:“前辈放心!”

第一剑斩向第四条锁链时,整间石室突然剧烈摇晃。断裂的锁链如同垂死的毒蛇般扭动,喷出的黑血在空中凝结成狰狞的鬼脸。万年青发出一声闷哼,剩余锁链顿时又收紧三分,勒得他肋骨咯咯作响。

“继续!”老人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第二剑落下,第二条锁链应声而断。这次爆开的链环中竟飞出无数细如牛毛的黑针,洪浩急忙旋身躲避,仍有几根扎进手臂,顿时传来钻心刺痛。小炤惊呼一声,想要上前却被无形的气浪掀翻在地。

“最后两剑……要快……”万年青的声音已经气若游丝。

洪浩深吸一口气,双足稳稳扎在地上。他左手燃起朱雀之火,右手洞天剑寒光凛冽,两道锋芒同时斩向剩余锁链。就在锁链断裂的瞬间,万年青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他心口黑洞中的铜钥匙竟开始急速旋转,扯得血肉横飞。

“快……拿走它……”万年青的指甲深深抠进石缝,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塔心钥……必须……”

洪浩顾不得飞溅的黑血,一把抓住铜钥匙。入手滚烫似火,钥匙上密布的黑色经络立即缠上他的手腕,但转眼就被朱雀之火焚烧殆尽,发出“滋滋”的声响。

铜钥匙离体的瞬间,万年青如同泄了气的皮囊般瘫软下来。老人干瘪的胸膛剧烈起伏,脖颈上残留的半截项圈仍在渗出黑血。洪浩连忙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掌心传来嶙峋骨头的触感。

“前辈撑住!”

万年青的独眼已经失去光芒,枯枝般的手指却死死攥住洪浩的衣袖:“听好……第二层是棋魔白无咎的棋局......要破'天元'......左手......”话音戛然而止,老人突然瞪大眼睛,浑浊的瞳孔里映出洪浩身后正在崩塌的石壁。

整座塔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三人脚下的地面开始倾斜。洪浩当机立断,左手抱起小炤,右肩扛起万年青,朝着石室角落的裂缝纵身跃下。失重感袭来的刹那,他听见头顶传来巡查使震怒的咆哮。

坠落仿佛永无止境。

黑暗中,万年青微弱的喘息时断时续。洪浩能感觉到老人的生命正在流逝,就像指间漏下的沙。忽然,一缕月光刺破黑暗,照出下方越来越近的石台轮廓。

“抓紧!”洪浩周身腾起朱雀之火,下坠之势顿缓几分。却仍是重重落在棋盘中央,震得棋子四散飞溅。

“咳咳咳……”万年青被震荡惊醒,独眼中闪过一丝清明。他挣扎着撑起上半身,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的黑血在白玉棋盘上腐蚀出细小的凹坑。

小炤想用衣袖去擦,却被洪浩拦住:“别碰!”他盯着那些排列成北斗形状的凹坑,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万年青:“前辈,这是……?”

老人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盯在石台边缘——白衣男子正从阴影中缓步走来,残缺的左手托着黑玉棋罐。月光照在那三根断指上,伤口处竟闪烁着金属光泽。

“劫材已备。”男子将棋子轻轻放在“天元”位,棋盘顿时亮起蛛网般的血线,“请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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