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狐狸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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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青，小小已经被安全送回保护所了，我们对它做了个全身检查没什么大问题，您不用担心了。」
「那个袋子装着一串手链，那天逛街的时候看到的觉得很适合你就买下来了。」
「有时间一起出来吃顿饭吧。」
李常青疲惫地呼出一口气，不耐烦的按灭手机，没有丝毫的喜悦，面上只剩下烦躁和倦怠。
今天的闹剧终于结束了。
她身上繁杂又滑稽的服饰还没换下，后背因刚才嘈杂闷热的环境出了汗，在夜风的吹拂下有些许凉意。
李常青从小就招动物喜欢，高中时家里出事，错失了上名校的机会，最后进了一个的排名倒数的农业一本，选了里面的动物医学，毕业之后她没去做兽医反而因为体质当了驯养员。
今天下班她突然接到高中同学庆越的消息，邀请她去帮忙训练一头私人动物园的老虎。她赶过去时老虎却因为应激撞的头破血流，废了好大的劲才安抚下来。
正准备回绝庆越，李常青眼前突然闪过一道黑影，有什么东西蹿了过去，她下意识后退了几步，定睛一看，发现了一对闪着红光的圆点。
因为灯光问题，她看不清那道黑影的轮廓，但依旧凭借多年的经验做出了判断。
应该是一只小动物。
这个体型……是小狗吗？
昏暗中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钻入鼻腔，李常青突然无厘头地焦躁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身体像是在用本能警告她什么，但有限又疲倦的大脑此刻尚在待机。
“嘤——”
在身体和大脑作斗争的时候，不远处的动物发出了一声轻吟。
这声轻吟简直美妙得她灵魂归位，醍醐灌顶。
正准备后撤五十米冲刺一决生死的李常青顿了一下，收回了脚步。
这是一只狐狸。
她顺着手机的灯光看到了路上斑斑点点的红色，蔓延到不远处那只狐狸的脚下。
它看起来受伤了，李常青一反常态地没有任何犹豫，她蹲下身试图减轻自己的压迫感，轻声唤了几下。
“过来吧，你受伤了。”
那只狐狸端坐在原处，一动不动。
李常青蹲了许久没见对方有什么动作，便缓缓向前移动。
夜已深，天空黑云密布隐隐孕育着惊变，小巷里风也愈发泠冽，刮在人身上却像一把把钝刀，烧的人疼。
站在巷子里的人却像是中了魔，对周围的变化毫不知情，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只是盯着那只狐狸，冷汗从她的额头缓缓滑落。
这声狐叫她听过。
八年前，她的父母在高速上因车祸身亡，她吊着半口气，在意识模糊中，却听见了狐狸的叫声。
那声音极为独特，似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的悠长呼喊，犹如啼鸣的凤凰，神圣又轻盈。
她以为那是濒死的错觉，直到今天。
李常青是个非常惜命的人，但是现在有一样比逃命更重要的事。
她一直怀疑当年的车祸不是意外，这么多年来从未放弃调查这件事。
什么样的人能一夜之间抹去她父母所有的生活痕迹，并告诉她这一切只是她的臆想？
她走到狐狸面前，漆黑的天幕忽地炸出一道震天动地的雷声，紧接着眼前白光四现，一道闪电自面前霹雳而下，照亮了面前的生物。
一只狐狸，李常青艰难地咽下口水，一只白色毛发中混着泥泞和污血的狐狸。
目光触及的刹那，她的身体却下意识后退一步。
无数条尾巴从狐狸蔓延出来。
“青青——”
白狐狸开口讲了人话。
李常青惊恐地发现她的身体已经动弹不得，只能以一个僵硬的姿态注视着面前的狐狸。狐狸轻盈一跃，缠上了她的肩头。
它亲昵地靠近嗅闻她的脖颈，柔软的毛发蹭过脸颊，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李常青的口鼻被蓬松的毛发遮掩住，触感却不是想象中的干燥温暖，反而带着一股阴森的粘稠冷气。
这不像狐狸，像一条冷血的蛇。
狐狸伸出舌头优雅地舔了一下她因吞咽口水而滑动的喉结，留下一道湿露露的水痕。
“我等你等的好久——”
低沉婉转的声音细细舔舐侵占着她的耳廓，胸前被毛茸茸的尾巴轻轻蹭过，李常青像沉入水中的失声人，心脏在恐惧和兴奋的极端间来回撕扯，胸腔内剧烈的跳动近乎让内脏破体而出。
明明这一切都不正常，明明她的身体已经因恐惧而僵直发抖，大脑却在肾上腺激素的作用下前所未有的清醒，甚至兴奋。
或许当年的事故并非普通人为。
李常青此刻的大脑极度兴奋，已经模糊的车祸现场像一帧帧电影在她眼前播放，她的呼吸愈发急促。
她已经受够了徘徊在谜团之外的痛苦和欺骗。
一种把李常青从束缚的笼子中释放出来的兴奋，一种压抑在大脑最深层的兴奋。
这是人类最初为了应对恐惧催生出的本能反应。
现在，那股兴奋撕破了多年平静的伪装，操控了她，好奇心和攻击欲在畸形的环境下愈发嚣张。
李常青的额角鼓起青筋，面部因过度用力而微微扭曲略显狰狞，她费尽全身力气却只是在禁锢下微微张开嘴，发出几个模糊的字音。
你——是——谁——？
聪明的狐狸在不成音的气声下也能明白她在说什么，数不清的尾巴在闪电的白光中张牙舞爪，像从黑暗中探出来的触手。
“我是……啊……”
它似是发愁地叹了口气，说出来的话像长了翅膀，轻飘飘地从嘴角飞走了。
“青青，你说你忘了我是不是最应该死啊。”
肩上的狐狸眯起眼笑着露出小犬牙，围在李常青脖子上的尾巴瞬间勒紧，窒息的痛感激得她不住地睁大眼睛，只能死死盯着自言自语的狐狸。
“你该死……你最应该死了……不，死了就便宜你了……你应该像我一样永世不得超生，要被烈火油炸被千刀万剐被丢进河里窒息淹死——”
狐狸似乎魔怔了，越说越激动，最后声音变得尖锐刺耳，像用指甲狠狠划过玻璃，宛如地狱爬上来讨命的厉鬼。
李常青面色发紫，眼冒金星，求生欲在濒死的瞬间爆发，在对方放松警惕的刹那，死死咬住了嘴边的尾巴。
牙齿咬到的不是紧实的毛发皮肉，颇具弹性的球体在口中爆浆，一股浓稠的铁锈味带着丝丝诡异的甜钻入她的口腔。
不对，
这不是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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