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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圆边听边一板一眼地在本子上记录，可听到后面，他总觉得有些离谱。
他谨慎地停下笔，转头问其他鬼魂：“真的被炮轰过吗？”
这几天路过，他不是没看到过这块空缺，但想着也许是楼房年久失修，砖块脱落了，现在看来或许有其他原因……
“拉倒吧，当然不是。”幻想被打断，苏眠嫌弃地瞥他，“现在的大学生怎么这么好骗，这么离谱的也信？”
好骗的大学生：“……”
有点羞愧了。
李书叶解释道：“这里是九十年代建的，怎么可能经历战争……不过，风水这一点他没胡说，确实不好，再加上地处郊区，交通不便，所以没什么人愿意买。”
“哦，当然，也没有被炸过，”他看向缺口外黑洞洞的夜晚，“这是前些年打算拆迁，工程队白天没砸几下，半夜就被之前的鬼魂给吓跑了……”
“呵呵，那时候也是刻意闹鬼，和现在差不多……”林广成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
苏眠梳理长发，半遮在侧脸，想到什么，惊呼道：“诶！好像当时舒宝也在吧？”
林广成笑道：“是啊，他想出来的办法最经典了……”
话音未落，突然，1号房间里传出低沉的拖拽声——
“唰——”
像是椅子被强行拉动的声音。
“我去！什么动静？”陆风吓了一跳，猛地转头看向程文华。
后者比他还害怕，眼珠滴溜溜的乱转，满头冷汗：“咋，咋回事儿？”
陆风循着声音看向一号房门，狠狠吞咽一口口水，努力压制心底的恐惧，给突如其来的异响找理由：“可能是……窗户忘记关上，风把什么吹倒了吧。”
拍摄还在继续，他不想放弃这个可能大火的机会——虽然还对这个声音怀有疑虑，但也只能将一切归咎为道具没固定好的原因。
眼神安抚同伴后，他咬着牙，用尽力平静的语调说：“大家听到了吗？难道，这是怨灵对我们的警告？不过，我们求真小组无所畏惧！既然来到这里，就要把所有疑点查的清清楚楚！”
说完，他抓起想要后退的程文华，一点点向着房门靠近。
鬼魂们对视一眼，个个目光兴奋——零点了。
他们默契地紧随其后，跟着二人飘了过去。
“可以看清楚吗？”陆风举起镜头，对准门上标注的号码，“我们来到了第一间屋子，似乎声音就来自这里，让我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里面一片阴沉，只能借着微弱的月光勉强看清大致轮廓。
正对窗户的书桌前，仿佛有一个人形的物体，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
没错，这将会是一个爆点，陆风脸上露出笑容。
镜头背后，他立刻抬起一只手，制止同伴打开手电的动作，对着屋内放大镜头：“让我们探寻一下……”
刚要迈腿走进去，下一秒。
“当——”
人形骨架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脑袋毫无预兆地掉落，在地上滚了几圈。
“啊啊啊啊啊！”两个探险者同时尖叫一声，迅速退出房间，反手猛地甩上大门。
“这这这！”陆风低吼道，“这是你弄的道具？我不是让你放一个模特，做个节目效果，头为什么会掉！”
程文华蜷在一旁，看起来比他还崩溃：“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按照以前的方法，把它放在那儿……会不会、会不会真的是鬼？”
李书叶蹲在他旁边，闻言点点头：“猜得不错。”
这时，舒宝从门里走出来：“怎么样，还好吗？”
林广成眼神欣慰：“很不错，和之前的差不多……”他低头看了一眼，颇有点惋惜，“还差一点——没人尿裤子。”
舒宝皱起鼻子，委屈道：“看来我的创意退步了……”
小孩撅嘴，可怜巴巴地搅动手指。
苏眠呼噜他的小脑袋，柔声哄道：“没有退步呀，这不是还有我们呢嘛。”
她抬眼扫视众鬼魂，表情肃正：“大家准备好，接下来由我们来第二击——大家各自就位，一会儿听指令！”
齐刷刷的“是”后，鬼魂们有序分开。
李书叶和夏帆径直向着走廊尽头飘去，程兮负责一楼的大门；苏眠没有犹豫，闪身钻进自己的房间；林广成则摸着肚子，站在楼梯上方，充当整体的调度员。
舒宝左看看、右看看：“我的顺序结束了，是不是就帮不上忙了？”
林广成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会帮不上！你回房间……”他俯身凑到男孩耳边，小声嘀咕几句，“去吧，一会儿你才是最重量级的！”
“好耶！”一句话把小孩子哄得开心，蹦蹦跳跳地闪身钻回门内。
环视一圈，见大家赶往指定地方，林广成满意地点点头，一转身，就见屈圆无措地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忘了还有一个了。
“嗯，我想想……”短暂思索后，他对着还没走下去的程兮招手，“这样吧，小兮，你带着他，给他在一楼找个活儿。”
程兮面无表情，随和地接受道：“好，你跟我下来吧。”
看着两个年轻身影缓缓消失在拐角，林广成美滋滋地回身，密切关注满地乱爬的两人。
此时，程文华吓得腿软，紧紧拽着陆风的裤腿：“哥，这里不对劲，我们快走吧！”
后者却好像缓过神了，虽然心脏依旧狂跳，他还是强打起精神，一把将人拉了起来：“哪有什么鬼，别瞎想！咱们赶紧把剩下的房间都……”
不等他说下去，手边的1号房内，再次传出如同卡带般的低缓摩擦声——
“吱呀——卡——”
“啊啊啊啊啊啊啊！！！”又是两嗓子异口同声的哀嚎，响彻整栋楼。
“哥，好像是窗户开了……”程文华无尾熊一样缠在同伴身上，哆哆嗦嗦地猜测。
“我也觉得。”陆风甩了甩头，
“可能是风吹的，对，肯定是风……那就没必要去看了……”
程文华疯狂赞同：“对对对！今晚有大风！”
虚空中的林广成困惑地扭头，看了看正值盛夏的闷热天气，对二人的自我欺骗不予置评。
“啧，你们有完没完？”他俩还没来得及歇口气，身后的2号房间忽然打开，小月探出头，不耐烦道，“效果差不多就行了，我等了好半天了，讲点效率行不行？”
只见她此时正穿着苏眠最宝贝的红色礼裙，在阴森的灯带里站了许久。
这就是三人计划中的第二个炸点——模拟红衣女鬼。
如果没出差错，镜头中出现与上次直播相同的裙子，必然能坐实房子闹鬼的传闻，引起不小的热度，一炮而红。
可现下，两个男孩被轮番惊吓，精神涣散，很难打起精神。
作为团队中的主导，陆风试图补救：“今晚不太正常，我们削减几条内容，大概录些重点镜头，回去拼个短视频……”
“行啊。”小月没有意见，摸了摸身上的繁复纹路，“这裙子真好看，料子重工，还很干净……”
苏眠站在她身后，冷哼一声：“当然！算你有眼光！”
“我和程文华往走廊走，拍点设置的机关……”简单梳理接下来的拍摄，陆风指挥道，“小月还是在这里等着，门开个缝儿，我们只需要留个背影，咱们尽早弄完。“
“太好了，我都困了。”小月打了个哈欠，眼珠一转，“那等下结束，我可不可以把这个裙子直接穿走？这真的很好看……”
苏眠从墙壁钻出半个身子，面向林广成：“我想杀了他们，不开玩笑。”
“你不想，孩子，咱要做遵纪守法的好鬼，”林广成苦口婆心劝道，“只吓吓他们就行，力度你自己掂量。”
放松尺度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苏眠哀怨同意：“行吧……”
半透明的虚影再次飘了回去。
也许是被吓得狠了，陆风二人在楼梯前絮絮叨叨地商量了好一会儿，说着无关紧要的废话，却怎么也不敢向走廊伸出.探.进。
僵持了将近5分钟，就连小月都忍不住催促，他们还是假装忙碌的样子，磨蹭起身上的装备：“好好看看，别半路没电了，储存卡放好了没……”
“墨迹死了。”小月叉着腰，直截了当一脚把他们推了过去，“赶紧的吧，两位壮士！”
被女孩子嘲讽，脸上多少有点羞臊，他们只好就这么继续往里走。
这时，李书叶不耐烦地走了出来，看到两束摇晃的手电光，突然心生一计。
他转头把夏帆也叫出来，然后对着林广成摆了个手势，随时可以行动。
后者接收到意思，对着一楼喊道：“小兮，小原，准备好了吗？”
两道年轻的声音回应：“准备好了！”
程兮和屈圆站在大门两侧，分别扶着半扇，等待着下一步指示。
没想到，紧接着，楼上再次喊道：“孩子们，我听不到！”
程兮习以为常，屈圆却满头问号。不等他发问，就听苏眠气吼吼的：“林叔！都什么时候了，还整海绵宝宝的梗！下次我不教你了！”
“咳咳，我一时没控制住……”林广成低声道歉。
屈圆顿悟，似乎在这个家里，不管看起来多稳重、多文静的鬼魂，都还会有出乎意料的另一面。
但即使看起来有些奇怪，他反而更喜欢这个氛围……
半分钟后，取代林叔低沉的嗓音，苏眠“桀桀桀”的几下怪笑后，突然一嗓子：“开始！”
程兮立即推动大门，用尽全力，癫狂地来回摇摆。
这一瞬间，她似乎没了平日的古怪，反倒有了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活泼。
屈圆学着她的样子，也使劲弄出声响。
动作之间，他无意间抬眼，隐约看到程兮柔软短发之下，耳朵周围的一圈褐色印记。
屈圆想，原来这就是她听力不好的原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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