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四章 倾家荡产的儿子
“多少？”
那夫妻俩拔高了音调异口同声。
陆丰：……
他真想抽自己嘴巴子。
不想说不想说，还是说出来了，这又不是光荣的事儿，他嘴就是欠。
“赔的有点多，娟儿不想跟我过了也正常。”
人之常情，他家本来还挺有钱的，那么一大笔钱赔干净了，谁能受得了？陆丰心里像是堵了烂棉絮透不过气来。
与此同时陆林也不说话了。
两万多啊！赔了两万多啊！那不是把命都赔进去了？马秀玲结婚的时候彩礼才三百，三百块钱就把她这么个活蹦乱跳的大活人娶进来了，当时她还觉得很有脸面，在村里还是数得着的呢，现在人家陆丰一出手就把两万多赔进去了，多多少也不知道，再怎么着也比三百多吧？她一个大活人还不如人家一个零头。
马秀玲和陆林这会儿都老实了也不说到李娟儿那儿当和事佬了，他们看出来了，陆丰这一辈子是翻不了身了。
“那啥，二弟这事儿你可得想好了。”
这话一听就心虚，人家女方那边要离婚的，又不是陆丰要离。
“嫂子我知道了。”
再说别的就说不下去了，马秀玲和陆林全都用同情和可怜的眸光看他。
陆丰的心里更难受了，他以前有钱的时候别人可是都捧着他的，现在连他哥都可怜他。
“我跟你哥再去看看咱爸。”
这是陆郝正在墙根下的摇椅上坐着晃悠呢。
摇椅是陆丰从城里给他买来的，他往这里一坐，轻松悠闲，晃悠着还挺得劲儿，刚刚马秀玲和陆林的话他都听见了。
“爸！”
马秀玲赶紧过来跟陆郝说话，就跟她亲爸爸一样。
“爸爸您这几天觉得咋样？哪不得劲儿跟大林说。”
陆郝哼了一声，没说啥，他在这个世界里是个老年痴呆，他就保持原状就行，说多了还容易露馅。
“爸，我是你大儿媳，你还认识我吗？”
本来挺好的父慈子孝，马秀玲来了这么一句，气氛忽然尴尬了。
谁都知道陆郝精神不好，经常发呆，但是也不至于不认人。
但是陆郝现在眼神儿呆滞，还真像是不认识她了。
“哎！当家的，你看咱爸爸不认识我了？”
陆林赶紧凑过来看看，果然陆郝的眼神看起来不太对，但是陆林不想承认。
“你瞎说啥，咱爸好着呢。”
他才硬气了没两句，马秀玲瞪他一眼，陆林马上就蔫吧了。
陆郝心里也觉得陆林没骨头，就这么怕媳妇儿，怕到连句话都不敢说？
这样的男人虽然犯不了大错，但是也成不了大事，给他几万几十万几百万他能疯了。
“吃了吗？”陆郝不想跟他们说话，所以拿出自己的开场白。
陆林无奈道；“吃了吃了，爸爸您就别担心我们了”
以前陆郝的生活费都是陆丰给的，陆丰挣了钱之后大包大揽要养他爸爸，现在陆丰赔了那么多钱……
陆林和马秀玲以前没有想起来，但是看见他爸爸，他们也就想起来了。
“爸爸的生活费咋办？”
说到这里，陆林不由得想：以前老二可是够显眼包的，啥事儿都冲在前头，口口声声要给爸爸养老，现在咋样，还是得靠他吧？
陆丰的脸成了猪肝色，他也想说他给他爸养老送终，可是他现在手里真没有钱，钱都给人骗光了，他要是张着嘴说空话……
“要不你们先……爸爸的事儿不用你们管。”
此时的他逆着阳光，微微弯曲的脊梁缓缓僵直挺立恍若即将成熟的稻穗虽然压弯了梗头但保留着一丝最后的倔强。
“你说得倒挺轻巧，你管，你怎么管？”
“说了不用你们管，就不用你们管。”
马秀玲求之不得，赶紧拽着陆林的胳膊往后走：“二弟都说了不用你管，你逞什么能？二弟多有本事，两万对他来说都不算啥，人家有的是钱，哪像你一样窝囊废。”
陆林气得脸颊通红但是他媳妇都这么说了，他就没敢再说别的。
两口子待不下去，借口有事走了。
陆丰赶紧过来弯腰，伸手把陆郝抱起来，那么大个人，在他手里轻飘飘的。
可是陆郝：……
他就想在这里发呆打发时间，他不想进屋，这下好了，不想进屋也不行。
不过他有点好奇，刚刚陆丰说要养他，拿什么养他？据他所知陆丰的钱可是都被骗完了，现在就剩城里一个破门面，里面的破铜烂铁也不值几个钱。
说起来这陆丰挺仗义的，和朋友合伙开了个五金店，刚开始生意是挺好，结果朋友求他帮个忙，说有个亲戚出了车祸，让他帮忙凑点钱。
结果他就真到处凑钱了，甚至还到外面借了钱，他想着不管咋说，不能看着朋友的亲戚没命，结果他把钱凑齐给了朋友，朋友拿钱消失了。
他也没有让对方打欠条，一点证据都没有，他去报警都没有用空口无凭。
他自己的钱没了不说，还要还债，当初是他借的钱，债主当然跟他要钱，你说气人不气人？他又开始变卖家产，他的五金店想不黄也难了。
在陆郝看来这孩子仗义是仗义就是有点缺心眼儿，他能走到今天也是活该。
还是得长长记性啊！
“爸，你别听大哥胡说，我能养你。”
陆郝：养个屁呀！上炕都费劲！
陆丰晃晃悠悠把他搬到炕上，就听他爸说：“我只是手脚不方便，我又没残了，我好好在外面看看太阳，你把我弄进来干啥？”
陆丰：“爸你能说话啊！”
这是不赖他，他每次看见他爸，他爸都不怎么说话，只会说吃了吗。
陆郝像看白痴一样地看着他。
陆丰吃愣了一下，然后鼓足所有勇气：“爸，我肯定能养你，你等着……”
他说完眼圈通红，转身回自己屋里去了。
第二天陆丰早早起来打水洗脸，换了一身灰布大翻领西装，就是一般人发财之后回乡炫耀的时候穿的那种，要是体型不好的人穿上它，肚子格外突出，就跟怀孕似的，但是好在陆丰体格健壮，腰身挺拔，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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