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军】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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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向冷汗津津的慕容晏:“尔便是下一任家主了，光复大燕与否，皆看尔之心意。”
夫人似乎无意多言，慕容晏叩首:“还请夫人明言，小女出身旁系，粗鄙低劣，担不得如此重任。”
夫人没有回答，她很美，眼睛却是凉的。
“孤与阿晏是双生子。”夫人声音很轻，“阿晏身负灵气，孤则重病缠身。”
“其时大燕危如累卵，孤若早夭，便难有东山再起之日，她便用连理咒将我们的命连在了一起。”
慕容晏面色惨淡，这些事她听都没听过，为何要让她知道?
她就是个字都认不全的厨娘，牵涉到复国之中，怕是一家都不得保全。
夫人声音飘忽:“孤本是大燕太子。”
说完这句话，她便命人将慕容晏抬了出去。
结束了，五百年的共生让两人都丧失了自我，阿晏因此发了疯，饶是性情坚毅的大燕太子，也早就疯了。
慕容氏在两个疯子的带领下走过了五百年，燕太子的肉身毁去太久，他便借了妹妹的身躯行事。
是以夫人和家主不会同时现身，而上元是大燕国破之日，就是在这一天，他们的父亲烧死了几乎所有的慕容氏宗亲。
或许五百年前，他们就该跳下城墙，殉了大燕。
既然活了下来，便要忍受黍离之悲。不同于个人的死，国家灭亡意味着整个国度都变成了坟墓，无论此前是王侯将相还是贩夫走卒，皆逃不出这局死棋。
上元佳节灯火通明，大燕皇宫却是火光冲天，慕容晏牵着病弱的兄长在大火中逃窜，可他跑不动了。
燕太子慕容乾跌坐在尚未起火的辛夷花树下:“阿晏，孤走不出去了。”
有连理咒在，他们便是一体，太子慕容乾葬身火海，清城公主慕容晏则不知所踪。
兄妹二人持续了五百年的煎熬总算结束，可活着的慕容晏却大病一场，幸而她继承了家主位，不缺药石，不然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两说。
夫人的最后一道命令是，赐死慕容雁，慕容蚨跪在冰天雪地，额头都磕青了，也没能换来怜悯。
在燕京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宗族就是法理，家主夫人要处死一个旁系的小丫头，易如反掌。
“瑶光，这名字取得不好。”夫人的身形有些模糊，“破军主杀伐，除了她，对你们都好。”
慕容蚨声声泣血:“小人只读过半年书，不懂得那些，小人只知道瑶光是小人的女儿，为人父母者，岂能弃之不顾?”
可夫人不为所动，她那张漂亮到不似凡人的面容露出自嘲的笑:“孤的父亲可不会这么想，瑶光必死，尔不必求情了。”
双生子是诅咒，慕容乾行事缜密，不可能留下如此大的隐患。
况且她的时间不多了，清城公主才是这副躯壳的主人，燕太子不过是寄居其上的孤魂野鬼。
因而她现在无法施展障眼法，只能以本相示人，不过夫人代行家主权也是使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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