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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绵绵，兴许是为了摆渡灵魂，晚上的苏市下起中雨。
自从接到苏大强的电话，远在外地出差的苏明玉，当即定了最近的航班前往无锡，再从无锡坐高铁回到苏市。
相城大道。
一辆奔驰cls级的驾驶位上，苏明玉穿着一件灰色羊绒长领绒衣，披肩长发配上一米七的个头，显得瘦削挺拔。
从眉眼中，甚至能够看到苏母的影子。
汽车雨刷器工作的呲呲作响，哪怕是舒缓的车载音乐，也不能让苏明玉那颗烦躁的心平静下来。
她想不明白，苏母怎么会死的如此莫名其妙。
苏明玉将心中的情绪转化成车速，在不超速的情况下把油门踩到最大。
车窗外的景色变得朦胧而模糊，只有远处的街灯和近处的雨滴清晰可见。
雨滴敲击在车道上，积水在灯光的映照下泛起微光。
很快，车轮从积水上滑过，无情的打散了那聚起来的光，与空气一起撒发薄凉。
发动机野兽般的轰鸣声，在见到殡仪馆的肃穆后偃旗息鼓。
白墙蓝瓦石板路组成的殡仪馆建筑群，坐落在城西南木东公路尧峰山西侧。
苏明玉已经能望着殡仪馆广场前方的牌楼。
从牌楼中间的空白处，正好看到远方的峰峦。
依托山势的恢宏大气，为这片建筑物凭空生出了些厚重。
苏明玉将车停进停车位后，按照来电显示给苏明成回拨了一个电话：
“嘟嘟嘟！”
“是明玉啊，你到殡仪馆了？”
“我到了，你和爸在哪？”
“我们也是刚到，爸在一楼大厅的服务中心，我刚办好遗体寄存正要过去，咱们在服务中心碰头吧。你顺着停车位旁边的走廊按照指示牌走就能找的到。”
“知道了。”
苏明玉疑惑的挂掉电话。
苏明成对她说话的语气太正常了，没有了往日的那种不屑不耐烦。
这种正常的说话方式，发生在他们俩兄妹的身上，反倒是透着一股不正常。
苏明玉很快就在心里挥散了这种疑惑，她觉得苏明成可能是妈宝男突遭变故，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车外的雨还在下，甚至有着越下越大的趋势。
在下车之前，她披上了一件与绒衣同色的长款大衣，还从车门侧边拿出一把折叠雨伞，最后踩着凸显腿型的长靴走下车门。
南方的阴雨天淋上一场雨可不好受，尤其是女孩子，阳气不够更容易外邪入体。
殡仪馆在指示牌方面做的很到位，每一条道路的尽头，都贴心的安排了指示贴纸，但凡是识字的正常人都不会走错。
偌大的服务中心里仅仅坐着三波人，显的有些空荡。
苏大强坐在公共座椅上，哭哭啼啼的声音在大厅内回响。
坐在旁边哄老人的朱丽也是眼圈通红，应该是刚刚止住眼泪。
苏明成从停尸间朝着服务大厅走去，刚走到服务大厅门口，正好和苏明玉打了个撞面：
“来了，爸在里面呢。你先看看爸吧，等会我再带你去见见妈。”
苏明玉沉默着点点头，苏大强的位置离门口近，她在门外都能听见苏大强的哭声。
两人前后脚走进服务中心，自然是引起了苏大强的注意。
看着衣着款款而来的三女儿，苏大强并没有太热情的扑上去，而是等苏明玉走近后才卖力的号丧起来：
“明玉啊，明玉你终于回来了，伱妈走了。”
兴许号丧用力过猛，又或是闻到父亲身上的味道。
苏明玉原本打算过去安慰一下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转而安慰道：
“爸，你也别太伤心了，妈走了你更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陪着苏大强哭了会，苏明玉隔着一段距离轻轻拍了拍父亲的后背，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等哭声消失后，她才对着苏明成说：
“带我去看看妈吧。”
苏明成在安慰怀里的朱丽，听到苏明玉的话，他拍了拍朱丽的肩膀嘱咐了两句，便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屋外的雨势又大了几分，雨点蹦跳着打湿了走廊边沿，汇聚成溪流跑进排水口。
苏明玉刚出大门便感受到凉风拂面，她紧了紧披着的大衣外套，快步追上苏明成，并肩走着问道：
“妈是怎么走的？”
在她印象里苏母的身体一直不错，死亡有些突然了。
苏明成下午借着尸体从太平间到殡仪馆的空隙时间，跑了一趟老宅了解情况：
“妈昨天打了十几個小时的麻将，睡得晚起得早，今天早上又早早的开始打。”
“吃午饭的时候自摸了一把大牌，一激动就晕过去了。”
“人还没送到医院就没了，医生说是疲劳过度加上兴奋过度，导致了大面积的心梗。”
苏明玉疑惑的问：“在120上没抢救过来？没给妈吃速效救心丸吗？”
苏明成淡淡的解释道：“妈晕倒爸都吓傻了，别说速效救心丸了，他不但没叫救护车，还是找邻居王叔帮忙把妈扛到路边打的出租。”
“被拒载几次后才打到一辆愿意救人的出租车。”
苏明玉猛的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锐利起来：“爸什么时候给你打电话的？”
苏明成目视前方，依旧淡淡的说：“在你之前，在大哥之后。爸是等妈在医院确定死亡之后，才给咱仨打电话的。”
苏明玉收回眼中的锐利，停尸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她的心也越来越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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