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魔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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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渊昂首，负手挺立，幽幽道：“还不都是你，那日打斗，将本尊的玄冥宫夷为平地，本尊是不得已才……”
“哦？所以你便心安理得在此呼呼大睡？雷打不动，任由枭冉忙忙碌碌一整日都不起来看一眼，连我这个‘罪魁祸首’进来了都全未感知？”
夙渊干咳一声，躲开林倦的咄咄逼视，想了想又站直了身子，理不直气也壮：“她是本尊的属下，这些自然都是她份内之事。且都是些杂碎小事，还不需要本尊过目。”
林倦完全被此人的无耻言论给惊呆了，尤其是看到枭冉还得屏蔽他们认真处理事务时，冷声讽道：“呵，也是，你如此高贵，犯了错也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有人为你负重前行，当然也不需你亲力亲为。”
“本尊并非此意。”夙渊勾唇一笑，移步到林倦身边，话锋一转，“那日出言不逊之人，本尊已全处置过了。至于今日之日之事，不过是本尊伤势未愈，枭护法体谅罢了。”
林倦闻言，眉头舒展了些，又将他囫囵看了一圈，疑道：“你这戏未免太过，那一日，我并未使全力，如今十日过去，还有何伤势？莫不成是想借此讹我？”
“你，真的不知？”夙渊站在他的对面，看他瞳色已恢复，笑意掩去，神色难得凝重，“那你可知你体内被种了一枚魔核？”
林倦自然知晓，但也是真正叛出那一日才得知。且仅限于知道名称，以及彻底祛除它的方式，是要待其成熟时以业火焚之。
这一项要实现，需要佛门神器业火金莲。此物正巧在他刚入门的那一年，各宗来玄天宗参加仙缘大会时，被佛门的慧通长老以“因果轮回，自有定数”的理由赠予玄天宗作为礼物。
神器是一宗的镇宗之宝，玄天宗这样的大宗统共也才有九个。其它宗门拥有的数量只会更少，甚至有的小宗门一个也无。
莫说送予，便是外借一次都需慎之又慎。林倦犹记得，当日大多数人都在惊叹明华寺的大手笔，连他们这些刚入门的弟子都有幸沾光，好歹一来便见过一回大世面。
却不曾想，多年之后，那个所谓的“定数”会落到自己头上。是以他趁着叛出骚乱之际，旁人无暇顾及，将此物一道带了出来。
但他所知晓的，也仅限于此了。
此刻看夙渊的神色，似乎对“魔核”知之甚多，遂未发一言。
夙渊看着他的眼睛，神色几经变幻，扬手设了个结界，低沉磁性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别动。”
而后双手结印，两指在他眉心一点，输入了一丝灵流。林倦本就欲探其中玄机，只好强忍住未动，任由那息霸道的灵流在周身游走，穿过最后归于心脏。
刹那间，魔核觉醒，刚被压制下去的魔息似乎又被唤醒，在心下翻腾起来，林倦没有防备，陡然受其冲击，不由得身形一晃，夙渊忙伸手稳住他。
“唔，你……”
林倦气急，瞪了他一眼，头一个想到的便是这厮害他！但此刻也顾不上其他，忙调动灵力欲强行压制。
“莫与之对抗，可尝试接纳它，将其看作你自己的一部分，再与之逐渐融为一体……”耳畔又响起夙渊的声音，林倦烦不胜烦。
本欲拂开他，可此刻与魔核对抗已耗费了他大部分的精力。一双剪水似的眸子勉力睁开又瞪了他一眼，林倦恨恨咬牙切齿：“你若骗我，今日我便是自爆，也要与你同归于尽！”
“本尊何时骗过你？按照我方才说的，方可使魔核早日成熟……”恍然捕捉到某个字眼，林倦瞳孔一缩，停止挣扎，依他方才所言照序进行。
他缓缓闭上双眸，调动起周身灵力，引着魔息逐渐与之交融，而后放开识海。
他只觉那股魔息的渐渐强势起来，融合进程越发加快，他也得已窥探到一部分魔核的真面目，得到其中传承。
待撑过整整一轮，林倦缓缓睁眼，一双眼瞳闪着细碎的红光，当中尽是复杂与疲倦，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一般。
夙渊见状松了一口气，扶他到一旁坐下，难得正经道：“此事不可操之过急，徐徐图之最好，今日便暂且到这里……”
林倦垂着头，扯了扯嘴角，但此时此刻，任何话语都说不出了。
无论是自魔核内窥探到的秘密，还是它存在于世的来由，每一个都沉重到难以描述。
待夙渊交代完毕，林倦微微仰头，一字一顿道：“所以，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你早知如此，所以当初见了我才会毫无芥蒂的接纳，任由旁人如何说也毫不动摇。而后的一切，也是乐见其成，刻意为之？”
夙渊俯视着他，并未说话，但他的神情已说明了一切。
“我知道了。”林倦惨然一笑，缓缓道，“这也，同样是我的目的。林某人在此，谢过魔尊。”
夙渊闻言，不知为何，心中突然刺痛了一下。
但他很快清醒，俯身伸手轻轻抚过他的眼尾，近乎执拗的看着那抹红光，像是对林倦，又像是在说服自己：“我说过，你的眼睛这样，真的很美，也是最适合你的。这里才是你的归宿，你，本就该如此。你与我，本质是一样的……”
这一次，林倦并未躲开，而是直直与他对视，也从对方同样的眼瞳中，看清了自己如今的模样。
自落雪宫出来了多久，林倦已经记不清了。待回到桑云坞时，纷扬的冰雪已将这里覆盖上一层厚重的雪白，似乎也与北域的其它地方别无二致了。
桑云树本属岁寒种，即使没有阵法保护，只要不受其它外力袭击，在冰天雪地也能常年枝繁叶茂。
林倦缓步走到树下，在今晨同样的位置仰头，依稀有雪沫落到他的面上。
他抬手接住一些，又用灵力将其封住，使它不再融化。晶莹的雪花都很美，但也的确没有一片是一模一样的。
风雪更深的时候，林倦抱紧玄灵，借由这呼啸之声的遮掩，轻声对它说了几个字，也因风声太大，顷刻便将其吞噬殆尽，如雪下的一切，永远被覆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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