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白头案（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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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祁陌正在亭中陪他义父下棋，祁刚腰间挂着一个金色铃铛，有意无意的摩擦着。
“新上任的右司掌仪怎么样？能掌控么。”祁刚道，在棋盘上落下一黑子，挡住了祁陌的路。
祁陌皱眉，思考片刻，再旁边落下一子，道：“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人，不足挂齿，皇上也就是喜欢天下奇闻，碰巧他办了一桩招魂之案，入了皇上眼罢了，不值得义父挂怀。”
“是么。”祁刚显然有些不信，“我怎么听说他思维缜密，办事果断，断案能力强呢。”
祁陌意味深长的看了祁刚一眼，勾唇一笑道：“义父这是听谁说的，有能力但不足，他办案我捡功，皇上顾念义父，多半功劳只怕都是落在我头上，若有朝一日发生什么，我自行料理，义父教我那么多，这点小事还要让义父费心，孩儿岂不是太不孝顺了。”
祁陌一番话说的漂亮，也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儿大不由爹，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自己处理吧，做事果断一点，自己掌控不了，便让他像这枚棋子一般。”祁刚握住棋子，轻轻一用力，再次张开手，便见这棋子碎在了掌心。
祁陌冷眼看着，不语。
丫鬟端来一盆水，为祁刚洗手，待水擦拭干净，祁刚从下人手中拿过一个小铁盒递给祁陌。
“我泛了，你们退下吧。”
祁陌握着铁盒，里面是一颗药丸，他拱手道：“孩儿告退。”
枫林村中，冷迟和卫泽正在挨家挨户看望这些生病的人。
杜横急急忙忙跑进来，看了冷迟一眼，说：“大人，外面来了一位姑娘，说是来买药材的，是秀坊的下人，叫小翠，她说村长知道她。”
村长站起来，挥手让小莱去拿东西，看冷迟望着他，便解释道：“小翠是我们这里的熟客了，经常来这里买药材，绣娘的手容易疲劳。”
小莱拿出几包药，冷迟让杜横送她出去。
外面雨停了，小莱和杜横回来的时候，后面还跟着祁陌和他的手下。
“冷大人有查到什么吗？”祁陌一进门便问道。
“整个风林村都翻遍了，也没找到可疑之物，想必就是他们误食了什么，等到范大夫研制出解药，就结案吧。”冷迟说话的声音提高了一些。
祁陌眯眼看他，莫不是昨晚吃错什么东西，今日失了神智？他抬手想碰一下冷迟的额头，看这人是不是生病了，但手伸到空中便收了回来，还悄无声息的往旁边挪了一步，与他拉开了距离，冷迟不满他的行为，对他翻了个白眼，不再搭理他。
小莱和蛮娃子正在帮各家各户劈材。
冷迟看着道：“这小姑娘手劲还蛮大。”
“农村娃都这样。”村长笑着的说，看着小莱的眼里充满着欣慰。
这一晚，冷迟借口雨天路滑留在了风林村，躺在床上一直没睡，他辗转反侧，侧身面对窗户，突然看见一双眼睛正盯着他，尽管有心里准备冷迟还是被吓了一跳，他站起身，猛然冲出，对着那人侧面一拳，对方闪身躲过，抓住他的手。
“是我。”
看清来人，冷迟收回手，将他一把拽了进来。
“大晚上的，站我房门口做什么？”冷迟问，屋内没有亮光，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今夜你松了禁戒，我有些担心风林村村民，便想着出来巡查一番，刚巧路过你房门，你就出来了。”祁陌解释道。
冷迟不理他，继续躺回床上，刚才一闹腾，他倒是有些困了。
祁陌明白他的用意，有些担心，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守着他。
“祁大人不回房吗？”冷迟道。
祁陌闭着眼凝神，“冷大人，隔墙有耳，睡吧。”
好一个隔墙有耳，方才那么大动静，若真的隔墙有耳怕是已经打草惊蛇了，若是今夜贼人不来，那便是祁陌的罪过。
冷迟背对着他，对于这个案子，他们也是毫无头绪，现在每走一步都是他的猜测罢了，他们属于被动，得主动勾他们出来行动才行，费尽心思将一村人变成这样，肯定是有所图。
“有刺客！”外面突然传来杜横的喊声。
冷迟立刻翻身而起。
一道身影犹如流光闪烁，剑在空中划过，发出凄厉的呼啸声，刺向杜横。
“留活口！”冷迟道。
来人是名女子，寡不敌众，最后被杜横他们合力拿下，村里的人听到动静，都跑了出来。
小莱被惊到了，穿着一件单薄的衣服找村长，她不会说话，着急的比划着，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见到村长出来，小莱一把抱住他，小声抽泣着。
村长安慰了几句，“没事，爷爷这不是好好的么。”
小莱擦干眼泪，看着被杜横押着的人，眼里充满了恨意。
祁陌将木槿招来，在他耳边交待了几句，木槿应下将其他村民都请了回去。
冷迟和祁陌分坐两旁，卫泽将女子的面纱揭下。
冷迟道：“村长，这名女子你认识吗？”
小莱扶着村长走近一看，村长摇摇头，“大人，没见过。”
冷迟点头，收回视线打量着面前的女子，问道：“你为何要攻击风林村？”
女子听到这话，突然就痛哭起来，指着村长哽咽道：“他....他们村的人害死了我爹娘！我要让他们偿命！”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惊讶了，蛮娃子拍桌而起，指着她怒骂道；“你胡说八道！我们何时害死你爹娘了！”
村长用拐杖重重的敲着地，指责蛮娃子，“长辈和两位大人都在这里呢，由得着你出头么。”
蛮娃子被说了，憋着气将头扭到一边，很是不悦。
“你且仔细说说风林村的人如何害死了你爹娘。”冷迟又问道。
提起这个，女子就很愤怒。
“上月，我娘独自一人来为我爹买药，可是你们嫌她没钱，便将她赶走了，可怜我娘死在了回去的路上，我爹没等来药也撒手人寰了。”
冷迟看向村长，“有此事吗？”
村长思量片刻，道：“确实有，只是当时那妇人虽钱不够，但我也差人给了她几副药，至于这位姑娘说的其它事，我一概不知。”
若真因为这事而招来祸害，那真是一场无妄之灾，村长唉声叹气，自责不已。
冷知手指揉搓着，祁陌盯着他的动作看了许久，冷知注意到他的视线，手指一顿，随后轻咳一声，正襟危坐道：“祁大人有什么看法吗？”
祁陌回神，将目光移到女子身上，问道：“风林村的人是如何变成这样的？”
知道自己逃不了，女子像泄气一般，老老实实全部交待了。
“水，我轻功好，偷摸进来下了毒，他们一村的老弱病残，根本发现不了我，这个毒下到水中，一日便可消散，你们后续根本发现不了，而且我不会解，毒我是偶然在一个江湖郎中那得到的，那个江湖郎中疯疯癫癫，却是个制药奇才，我勾引他，他便将药给了我，轻轻松松我就报仇了。”
女子说着，看着村长头发发白，一副老者模样，像是在欣赏猎物一般，眼里充满了贪婪和满足。
“我要让他们变老，然后一点点放掉他们的血。”女子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我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全都得死！为我的亲人陪葬！”女子越说越激动，狰狞的表情，像是下一秒就要咬断人的脖子。
“你这个疯子！”蛮娃子站起来朝她走去，被苏言拦住了。
事情的来龙去脉交待的很清楚，这无妄之灾村长也着实没有想到，有些痛苦的捂着脸。
房中一片死寂，缓了一会儿冷迟才道：“今夜已晚，大家早点休息，明日我便将犯人带回明清司。”
已经寅时，大家被折腾的疲惫，但却睡不着。
小莱见四周安静，打开了房门，思虑片刻朝着村长的房间走去。
突然，身后传来一急促的声音：“小莱姑娘，你这是去何处？”
苏言本想出来看看情况，怕有漏网之鱼，却没想看见小莱出了房门。
小莱被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看见苏言刚想比划，但是意识到对方看不懂，便拿出一张纸和笔写道：“我担心爷爷，睡不着，想去看一眼。”
苏言护送小莱到村长房门口，小莱借着窗户看了一眼，见村长安稳的睡着，便安心了。
回到房间，小莱拉住苏言。
“谢谢你，不过，犯人不是已经抓到了吗？为什么你还守着。”
“怕犯人有同伙，万一有同伙就危险了。”
小莱点头，对他微微一笑，便将房门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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