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喃不敢试探。
还是……别告诉他好了。
她看了看四周，确认周围没人，才小声喊了一句：“小叔。”
谨小慎微的模样，好像她与他的关系多么见不得人。
韩芥川眉梢微挑，“你似乎不想见到我。”
“怎么会！”江喃急切地抢白道，“我只是没想到您会来。”
似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她把新做的咖啡推到韩芥川面前，殷勤地问：“您要不要喝咖啡？”
韩芥川看着咖啡上层的心形图案，“这是你给自己做的？”
“本来是这样的。但是……谁让您来得凑巧。”江喃嘀咕道。
他微微一哂，接过咖啡。握着杯身的手腕轻轻摇晃，那颗白心很快与周围的咖啡融合在了一起，看不清轮廓了。
话题绕了一圈，终于又回到了韩芥川最初问的那句——
“一整晚都在改剧本？”
江喃“嗯”了一声，“剧组临时改了一个场景，相关情节都要调整。”
他无意间扫过她的电脑屏幕，并未细看，视线却仍敏锐地捕捉到“跪”、“扇”、“钳住”等动词。
看起来，不太和谐。
韩芥川：……
他稍作迟疑，还是选择开口：“这场戏写的是什么？”
“哦……”江喃没想到他会询问具体情节，斟酌了一下用词：“是讲父亲经过调查，发现女儿是凶手，回到家后，父女之间发生了激烈的对峙。”
原来如此。
韩芥川不再多问剧情，只说：“累不累，要不要去休息。”
江喃没有犹豫：“不用了，好久没见到您，我陪您坐一会儿吧。”
在韩芥川出现之前，她的确计划泡完咖啡就上楼休息。
但和他说过几句话后，她反而精神了不少，思绪也不再像之前那么混沌了。
而且……
和韩芥川在同一个房间里，哪怕只是坐着、什么话都不说，也会让她心里萌生出一抹隐秘的喜悦。
她不敢深究这抹喜悦感的来源，只知道自己想和他在咖啡厅里多坐一会儿。
虽然过不了多久，剧组的其他人就会陆续起床，咖啡厅里不可能一直只有他们。
但她还是希望，这段时间能够尽可能地延长。
“江喃。”韩芥川的声音唤回她的思绪，“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来片场？”
江喃眨眨眼。
她当然想知道。
于是，她顺着他的话往下问：“您不是在a市吗？为什么会突然来b市？而且还这么早……”
韩芥川弯了弯唇角，好整以暇地回答：“作为投资人，来片场看看项目的尽展状况，好像无可厚非。”
江喃觉得自己好像被他骗了。
她抿了下嘴，语气里染上几分委屈：“……您回答得这么官方，我问与不问有什么区别？”
他眉尾低垂，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自然是有区别。”
“江喃，我不是第一次以投资人的身份参与电影项目，圈里的情况，我多少知道一些。”
“总有人恃强凌弱，以获得优越感。你第一次跟组，没有人脉，如果有什么事情自己解决不了——”
“记得你还有我。”
这才是他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他来到剧组后，不去找制片人和导演，却先来找她的原因。
他要告诉她，无论发生什么事，他有能力，也甘愿作为她的后盾。
犹如一道未曾预料的闪电掠过空旷的原野，白光先至，随后是滚滚的闷雷，令大地发出一阵长久的震颤。
从未有人这么直白地向她表示过支持。
父母否定她，爷爷也不曾如此坦率地表过态。
只有韩芥川。
他从一开始，就洞悉了她的全部追求，毫不动摇地站在了她身后。
眼眶微微发热，她快速地眨了眨眼，不让潮意继续蔓延。
她感动于他的支持。
因此更加坚定，她要凭借自己的努力变强，直到有朝一日，能和他并肩而立。
江喃牵动嘴角，扯出一个微笑，想要让他放心：“您多虑了，剧组里的同事都很照顾我。”
“是么？那就是工作太多，来不及看消息。”韩芥川没有戳穿她，端起咖啡杯，浅抿了一口。
“工作其实也……”江喃忽然意识到什么，“您给我发消息了？”
韩芥川仍然在专注地喝咖啡。
她赶紧拿起手机，点进微信聊天列表。
靠近顶端的位置全被各种工作群占据着，她翻了好久，才找到韩芥川的头像。
头像的右上角，果然有一个小红点。
其中的数字，还是“2”。
她心虚地瞄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人，手指一动，点了进去。
对话还停留在两天前。
【江喃：小叔，您认识陆哲鸣吗？】
【韩芥川：他来找你了？】
许是看她没有动静，一个小时后，他又发了一句：
【韩芥川：你有没有受伤？】
江喃：狠狠闭眼。
来到剧组以后，新接触的事情太多，她早就把陆哲鸣找过她的事给忘了，也不记得自己给韩芥川发过消息。
她长按引用，默默扣字回复：
【江喃：他来找我求情，说他知道错了，请您网开一面。】
【江喃：他没敢动手，我也没有受伤，小叔放心。】
韩芥川放在桌面的手机接连两声响，他捞起一看，朝江喃扬了扬眉。
表情好像在问：面对面的距离，干嘛还要发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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