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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墟？
这两个字听得涂玉眼前一黑，她近来果然有些霉运在身上——被安排到北海来做一项监督审计的闲差，好端端竟然能遇上归墟出了问题？！
归墟又被称为四海海眼，位于北海。凡间所有江湖河海的水都发源自西边最高的一座山——昆仑山，江河流经人间大地，最终注入东、西、南、北四海。四海之中，又以北海位置最低，而归墟正是天下万水的最终归处。
在凡人看来，归墟是海中一个没有底的谷，说到底和凡间一座高山、一片丘陵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其实只有仙界知道，归墟乃是一座上古大阵。
人间万水最初的来源并非昆仑，而是九重天上的银河，银河水自连通天地的擎天玉柱顺流而下，进入昆仑。而江河湖海的水最终经由归墟再回到九重天上的银河源头，从而形成一个轮回，循环往复。
若真是归墟阵出了问题，那可是会影响天上地下的大事！
一众水仙在听到“归墟”两个字之后，静默了片刻，然后忽地又开始议论纷纷起来，这一回，连声音都不压着了，语气中都透着震惊和焦急。
“诸位不要惊慌，从目前二公主调查的种种迹象来看，炎龙出世的可能性更高些。”玄龟丞相出言安抚道。
又有一个水仙附和：“不错，气温变高、水位上升，更像是炎龙出世。至于归墟，千万年来，还从未听出过任何问题……”
有了这两个声音中和，站在殿中的水仙们交头接耳的声音小了一些，最终，一拨看向左首的北海二公主，一拨看向右首的北海大皇子，像是等待他们拿个主意。
涂玉在上面看着自动分成两派的龙宫仙官们，在心中默默想：这大概就是大皇子阵营和二公主阵营了。她在众仙中又看了看，只见那位北海三公主这会儿躲在顶后面，脸上是个事不关己的表情，她身后只站着一两个小仙，也并没有说话。
看来，这位三公主是无心北海水君的位置了。
“兹事体大，还请两位上仙示下。”北海大皇子站了起来，朝主座上的两位上仙行个礼。
涂玉心中一慌，她们不是就来做个摆设吗，怎么问起她来了？
她在脑中转了一转，随即会意了——大皇子这并非真的要问她，而是要请她去问九重天上，毕竟，如今她们是仙界来使，做的便是上传下达的差事。
“那个……众仙家稍安，无论是炎龙还是归墟，是不是都先将此事先禀告九天应启神君？”涂玉说道。
众仙附和。
涂玉于是速速拟了一条仙诀，传给青浣姐姐，不多时，便收到了回复，君上说，炎龙也好，归墟也好，都非同小可，让风神雨神亲自率队前去极北之地查探。
涂玉脑中一懵，这事儿怎么落到她们头上了，更离谱的是，君上仙诀中说的风神雨神，还是前任风神雨神的名字……
“青浣姐姐，君上是不是搞错了？”涂玉小心翼翼地再给青浣姐姐传一则仙诀询问。
果不其然，青浣姐姐很快又回了：“君上昨晚在万辰殿和斗金仙君喝醉了，这会儿可能还没醒。”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涂玉满头黑线，这都叫什么事儿！
但神君有命，只好遵从，涂玉也只好拉一拉飞廉，领了命。飞廉这次倒是很好说话，一点不耐烦的模样都没有，甚至……她怎么感觉他似乎还在隐隐期待？
北海二公主得了这道九重天上传来的命令，两条剑眉蹙了起来，很显然，她对这个安排不是很满意。
但不满归不满，还是着手安排了起来。如今在北海，她负责军队，所以这次前往极北之地由她安排，大皇子则继续留在龙宫处理政务。
之前，部分巡视的水军留在了北海之滨的小城中，这次要去更北边的极北之地，有可能会遇上炎龙，或者发现归墟的问题，因而要带上更多的士兵，北海二公主一共点了三万大军，分为两拨出发。
次日一早，先遣的一千水军整队集合，从龙宫出发，前往极北之地。
身着铠甲的北海三公主在最前面，后面两匹海马分别是涂玉和飞廉——涂玉昨晚连夜练习了几个时辰，终于能正常骑行了。
行军的速度很快，涂玉这点骑马的本事又是刚刚才得的，一路上跟地十分吃力，她骑着骑着，从队首一直落到了队尾。好在不管她在前面还是后面，那只天狗一直跟在她旁边。不过，他脸上总是挂着个十分讨嫌地笑，涂玉疑心他紧紧跟着她，其实是要嘲笑她。
好不容易再次回到那座冰雪覆盖的海滨小城，涂玉长长舒了一口气。
“召集所有士兵，继续往北。”
一口气尚且没有喘匀，耳边又传来北海二公主的声音，涂玉只觉得脑子一嗡，差点从海马上掉了下来。
“能不能驾云过去？”涂玉找到一个将领模样的水军，询问他。如今不是在水中，前往极北之地应该不用再骑这些海马了吧？
“再往北就进入了归墟阵的范围了，如今不知道归墟是不是出了问题，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请上仙继续骑我们的海马吧。”将领水军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短暂的修整集合之后，队伍又踏上了向北的征途，这次加上了先前小城中那些士兵，数量达到了三千，颇为壮观。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越往北，好像气温竟越来越高了。虽然放眼望去，依然是冰封千里，但却能感觉到比之前偏南的海滨小城要暖和一些。
一路往北不知道行进了多久，大约有两天的时间，好在都不是凡人，不需要停下来饮食睡觉，节省了很多时间。
一开始，她们还能看到一两个零星的小村，待到后来就完全没有了人迹。
“情况比想象中严重。”北海二公主在一处平地上勒马，在四周看了一圈，最后停在一处。
涂玉也骑马过去，往二公主看的地方看去。
那是一具冰原熊的尸体，已经死去多时了，看上去骨瘦如柴，想必死前许久没有进食，是活活饿死的。
再往前走，她们又遇到了一些其它极北之地动物的尸体，有冰原狼、海狮、海豹，以及各种鱼类。
“北海的水位线的确上升了，这些动物有的是无法适应新的气温而死，也有的是食物短缺而死。”北海二公主握着缰绳下了海马，她站在一头死掉的海狮旁边，看着那尸体说道。
涂玉也下了海马，她是第一次来极北之地，没有见过之前的模样，所以也看不出哪里有什么变化。但是，不断遇到的动物尸体让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不远处，是一座巍峨的雪山，看上去依然充满了凌冽寒意。
“归墟海眼就在前面了。”北海三公主遥遥指向雪山之下的冰川，那一片是冰冻的北海。
飞廉此时也下了那匹海马，他一双眼睛在四周逡巡，想寻找一下蛛丝马迹，但除了那些突然出现的尸体，没有任何异象，就连脑中也十分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
涂玉正要往前迈一步去看看，她的脚刚抬起来，就听到身边北海二公主说：“别动！”
她果然不动，一只脚悬在空中，看向二公主，才发现她这句话并不是专门对她说的，而是对所有人说的。
因为下一刻，她就感觉到了危险——
震动的声音传来，似乎很远，但又很近，因为已经传到了脚底下。
涂玉那只脚还没有落下，那边那座巍峨雪山却已经崩塌了。
巨大的山体一阵阵崩塌，无数块状的雪山从上而下扑簌滚落，发出了接连不断地巨响。
海马们陷入疯狂，嘶叫着想要逃命，却又被水军们制着，一时间陷入了混乱。飞廉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马，涂玉被他捞到了自己的马上。
“别乱！”北海二公主高升喝道，“塌不到这里来，不要乱动，只会引起更大的雪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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