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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晋的风神雨神在晋神仪典的第二日就接到了新的差事——作为风雨殿的主神,带着九霄玉清宫审计司的仙官们前往北海,完成北海龙王任期的政绩审计。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差事。暗地里,君上交代涂玉,代他考察一下北海龙王的三位继承者,看到底谁可堪成为下一任的北海龙王。毕竟,北海龙王一声不响跑路了,丢下偌大一个北海海域没了主理的水君怎么能行。
涂玉问:“不是说风神雨神只是虚职吗?”
九天应启神君像是忘了自己曾经说过这句话,挠着头说:“审计的差事自有仙官们来做,你只需要看好飞廉,就当带他出去游玩一趟,又没有什么损失。”
本来是没什么的,但涂玉觉得自己最近似乎很有些倒霉——去泾河参加喜宴,差点把小命丢了;被拉去做龙门仙试的考官,又遇到一堆麻烦事儿。她甚至有一种预感,这回去北海,必然也不会和君上说的这么容易。
但是,这是她当上雨神之后的第一件差事,不论如何,也得接下。
于是第二日,风神雨神带着九霄玉清宫审计司的四位仙官,出发前往北海。
出发之前,青浣姐姐给她送来了一箱北海龙王相关的卷宗,既有正传史实,也有野史传闻,让她提前做个了解。从九重天乘云前往北海这一路,涂玉将北海龙王一家的底细摸得清清楚楚。
众所周知,江河湖海中,只有四座海域水君的位置是世袭的。四海水君均是上古时期立下赫赫战功的功臣,由姒天帝君亲封。
北海龙王的天赋是水系的术法,比起控水,他更擅长控冰。凝水成冰,冻结万物。比起水系术法的威力,他对于冰系术法更有独到之处。于是,姒天帝君便把冰封千里的北海海域划给了他做封地。
至于北海的三位储君,总的来说,这位北海渣男龙王一共娶了三位王妃,三位王妃分别育有一个孩子,便是三位储君。
第一位是大皇子宣已。他的母亲是大王妃,西海龙王的妹妹,西海的长公主,真身也是龙族。当初南海和西海的联姻,轰动了天上地下,流水喜宴足足摆了七日七夜,可惜,这对门当户对的夫妻,才好了不过短短两百年,便相看两厌。大皇子宣已便是在这两百年间孕育上的,不过,一直到他们闹翻,皇子却还是个蛋尚在西海长公主腹中。西海长公主赌气回西海了,又过了一百年,这颗龙蛋才诞了下来,可怜这位大皇子还没破壳,便从西海被送回了北海。
而此时的北海龙王正和刚刚迎娶的第二位王妃打得火热,大皇子宣已独自在冰冷的北海龙宫里破壳、长大、修行,身边连一个亲近的人也没有。
涂玉一边看,一边忍不住感叹:“这种环境下长大,想来这位大皇子储君,定然性格孤僻。”
接着是北海的第二位储君——北海二公主。
北海二公主的母亲,也就是北海龙王第二位王妃,她的出身就平凡多了,只是北方一个湖神的女儿,真身是株睡莲,生得十分貌美。因缘际会认识了北海龙王,上演了话本里常说的一见钟情。北海龙王爱她的时候自然也是真心爱她,隆重求娶,许了她王妃之位。
不过,也正是因着而王妃出身平凡,故而对女儿的教养十分严格。二王妃的真身只是睡莲,修为一般,好在生出的女儿却是一条真龙。但龙和睡莲生出的后代,又怎么比得上两条真龙的后代。所以,她更加严厉,好在这位北海二公主倒也争气,天赋比不上大哥,就靠后天的勤奋来弥补。
北海二公主很有名气,而她的出名是因为一桩奇闻——
这位北海二公主,当年以区区三千年的修为,独自在北海以西斩杀了一头为祸一方的异兽。大战进行了将近半个月,至今也没有谁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只知道这位北海二公主虽然胜了,但也是险胜,全身上下伤痕累累,据说脸上至今还留下了一道疤痕。
最后是第三位储君,北海三公主。
北海龙王一心扑在爱情大业上,生的两个孩子却一个比一个争气。
但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既有那继承了龙王修为天赋的孩子,便也有那继承了他花心的孩子。
这说得正是这位北海三公主,三公主年纪不大,似乎只有千岁,但传过的八卦逸闻已经数不胜数,十分有其父的风范。
二王妃的美貌让北海龙王迷恋了上万年之久,但是时间这样久了,再美的美貌也变得稀松平常,而二王妃心中更是早就厌弃了他,只是为了女儿才勉力维持着体面。于是又有了第三位王妃以及这位比大哥大姐小了许多的三公主。
第三位王妃出身不高也不低,乃是天下第五大江俞仓江水君的小女儿,她的真身是条河豚。虽然世人都道河豚脾气古怪,有毒易怒,但这位俞仓江水君的小女儿却生温柔如水,她一嫁到北海,便一路俘获人心,整个龙宫上下,无不叹服。
三王妃极得北海龙王的喜爱,很快就有了孩儿,原本满龙宫上下都为王妃有孕而喜,谁知这位三公主生下来真身却随了母亲,是条河豚。
虽然三公主也有一半龙族的血脉,但到底还是河豚,她在修为上不说和大哥的真龙之身相比,就是和二姐相比也差远了。
于是,这位三公主从懂事起,便没有把心思花在过修为之上,更加无心争夺储君之位,反倒是日日饮酒作乐追逐各种美男子,大把大把的珍珠珊瑚如流水一般被她拿去讨各种美人的欢心,好在北海龙宫有上万年的囤积,倒是不缺这些宝物。
涂玉合上最后一本卷宗,这三位储君看下来,她觉得应该是在大皇子和二公主之间,至于三公主,看上去不像个靠谱的。
但是,这件事也许还有另一种可能——
她这次还有第三件差事,只不过这件差事却没有写在仙诏中,而是由青浣姐姐口述的:“君上让你暗中查探一下,北海龙王到底去了哪里。”
***
迎接的队伍一直延伸到了北海之外,等涂玉和飞廉从云上下来,立时被安排上了华丽的轿辇。这轿辇乃是由十六匹看上去几乎一模一样的海马拉着,两边各有足足三十六位虎鲸护卫。
轿辇到了北海龙宫门口,远远便瞧见到了迎候的一众龙宫水仙。
当先的想必就是北海龙王的第三位王妃——她如今是龙宫唯一的女主人,大王妃在西海常住,二王妃很少出现。
三王妃的脸有些圆润,眉眼含笑,果然是个十分温柔的长相。虽然北海龙王私奔了,但她脸上不见,礼数周全。
“两位上仙一路辛劳。”她带着一众龙宫水仙朝着涂玉和飞廉躬身一揖,礼数周全。
“王妃不必行此大礼。”涂玉赶忙上前托住她的双臂,示意不用行此大礼,她自己做惯了小仙,尚且还没习惯这样的转变。
王妃说完又向两位上仙介绍身后这些水仙。
首先是一位老态龙钟的水仙,真身是一只玄龟,看上去年纪十分大了,要知道,修仙者可以随意选择自己的外形,很少选择如此苍老的模样,这说明他不仅年纪很大,而且很可能快要应劫而去了。
接着便是龙宫其他一众仙官,最后是位明媚的少女,想必正是三王妃的女儿——北海三公主宣迟。
三公主抬头看涂玉她们,看向飞廉的时候,一双眼睛突然亮了一亮,那眼中似有惊喜,也有……欣赏?或者说赏玩,十分直白。
再一偏头,果然见到飞廉也注意到了那眼神,他堪堪一动,涂玉便一把按住了他。她低头轻咳了一声,不再管那少女,径直跟着三王妃的脚步进了龙宫。
一圈介绍下来,涂玉却发现并没有见到北海大皇子和二公主的身影,三王妃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到:“如今已是十一月,正是年底时节,宣已前几日去了北海的最大龙神庙处理积压的案卷,今日或者明日回宫。”王妃一边说着,一边将两位上仙将龙宫之中引,“二公主带着一支水军在北海之北例行巡视,去了有数日了,龙王出走的消息她应该已经收到了,不日也会回宫。”
这与涂玉之前了解到的内容相同——北海大皇子协助龙王主理政务;北海二公主掌兵权,戍卫北海。
北海龙宫的接风宴办得十分隆重,比之在伊阙仙城吃的清露小宴不知道要高级多少倍,除了宾客没有那么多,和的喜宴倒差不多了。
涂玉和飞廉被安排在了筵席的上座。
筵席进行到一半,突然有个小鱼侍女跑了进来,凑到三王妃耳边说话,涂玉夹着一颗往嘴里送的海白菜,左边耳朵却微微动了动,将那小鱼侍女的话听了过来,她说的是:“大王妃从西海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