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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英早上被一连串的手机震动吵醒，不得不摸索着摁亮屏幕，上面横着一条信息提示：
[奶奶[3条]：语音]
“不孝！”
熊二力的声音猝然响起，她几乎立刻反手扣下屏幕，重新闭上了眼睛。过一会儿挣扎着翻了个身，阳光透过玻璃落在她的眼皮上，不容拒绝地将视网膜渲染出一片橘色的黄。她只能又翻身回来，眯着眼去了母亲房间。
于红琴已经醒了，正躺在床上摆弄手机。英英扑上床，蠕动几下凑上去，立马就被抓了壮丁。
“你看这个文件怎么保存到手机就找不到了？”
“我看看...”英英离近了点，屏幕下方长长的一串储存目录一闪而过，这不可能教会她怎么找，得用个简单的办法。
“你看上面右边那个歪歪的箭头，点它把文件发给你自己，以后就从这儿找。”
“奥...那我发给你行不行？”
“行啊，不过咱俩发消息不就把它顶上去了吗，以后不好找。”
“没事，就这两天看。”于红琴放下手机，伸了个懒腰：“对了，之前发东西我都填了你的邮箱，收到了记得发给我。”
“知-道-。”
英英又赖了会儿床，才起来吃早饭，母女两个一起洗洗拖拖，又要开始准备午饭。
“中午下面条吃吧，放点荆芥。”于红琴翻了翻厨房的蔬菜，提议道。
“我不吃荆芥啊。”
“你不吃？”
“对啊，我一直不吃啊。”英英长叹一口气：“你又忘了吧。”
“哦，哦，好像是，你弟弟吃是吧，你也不吃葱？”
“我吃葱，他吃荆芥不吃葱，你以前不是知道吗？”
“嗨，这不是忘了吗，你在家就是麻烦。”于红琴拿起几样蔬菜进了厨房，英英跟进来帮忙，撞了撞母亲撒娇。
“不是你叫我回来的吗。”
“是啊，不是在那儿不行吗，回来就在咱这找个活算了。”
“咱这要是好找早找着了，你俩干嘛总催我？我爸也天天说。”
“那肯定得催啊，这么大人了还养你他心里肯定不舒服。”
于红琴手指翻动择菜，面色如常。英英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出口：“你不希望我回来？”
“谁不希望你回来，回来也得找工作啊，这是这那是那，有啥关系？”
于红琴把菜放进水池里洗，对英英温柔地笑笑：“就像你爸说的，现在工作不好找，在家里歇两天再找，这次你带你奶出去玩累了，你看家族群里净是夸你孝顺的。”
“我不就带奶奶转转吗，还是你和我爸出的钱。”英英扔了根漏掉的菜进水池，低头不看她。
“不管谁出的钱，我闺女孝顺，以后我还等你挣钱了孝顺我跟你爸呢。”
四面八方的水流“哗哗”地冲刷绿叶，撞掉上面附着的不和谐的硬泥，脆弱的叶片就赤裸裸了。
“对了，”于红琴扭头问她：“等两天让你姥来吧？好久没让你姥来咱家玩了，你给她打过电话吗？”
“打过，不如等一林星期天休息了再让姥姥来，一林都没和姥姥说过话。”
“不用，你弟弟上学呢，忙。”于红琴皱眉看了她一眼：“他俩有什么好说的，你陪陪你姥姥就行了。”
英英眼珠动了动：“怎么不用，现在不培养，长大怎么亲啊。”
“那你去跟你弟弟说，看他听你的不。”
“那是你儿子。”
“那我能扭得过他吗？他天天也不说话！”于红琴有些恼了，眉毛压得低低的，声调一路上扬：“你总说你弟弟干嘛？关他啥事啊？”
“我这不是想姥姥有五个闺女了，也许更想和一林玩吗。”
英英耸耸肩膀退了两步，拿起不用的菜出去放好，又听见厨房传出几个模糊的音节，和自言自语似的“等几天让你姥姥来玩。”
水池前的身影微微佝偻着，将一应工具一一归置，柔软又固执，噎在人喉间吐不出咽不下，只能用力挤出一字：
“嗯。”
————————————
中午，熊二力一进门就风风火火地催促：“快快，还有两个人没有吃饭呢，我得赶快吃完下去替他。”说着，盛了一大碗面“呼呼”吹气。
“英，你奶上午是不是给你发信息了？”熊二力分神瞥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吃面：“你咋不回她？”
“嗯......我起来晚了，就没回。”
“起晚了也得回啊，等会就给她回，她上午又给我打电话说呢。”
“好，我等会吃完饭下午就回她。”英英含混过去，连忙用力吹了吹面。
熊二力被烫得“嘶嘶”地吸气，紧赶慢赶吃完，寻了个光亮处剔牙。
“下午记得给她回......等会儿就给她回吧，你还带你奶出去旅游呢，嗯？多孝顺个孙女！”
“不是你同意带她去的吗，还是爸爸孝顺。”英英还没吃完，顺口也吹捧一句。
“嗯？是你要带她去的！”熊二力瞪起眼来：“不是你说你奶去，我会拿钱她会去吗？是吧，你奶是跟着你去哩！”
“我又没说让她去！”英英跟他仔细分辩：“奶奶说要去，我问你你也没反对，我才带她去的。不然我为什么要带她？”
“因为你孝顺！吃你的饭吧，夸你你还不好意思了。”
“你这是夸我吗？”英英直觉不能接受：“反正我孝顺你更孝顺！”
“行！我孝顺！那今晚上你也孝顺孝顺我。”熊二力朝她伸出左脚晃了晃：“晚上你给我洗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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