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恶兆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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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玖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那些还黏连着黑袍碎布的血肉残肢，觉得那大概就是所谓忏悔的最终下场。
原有的计划几乎是在瞬间被打乱.
但幸好莉莉还在自己的手里。
一个明显超模的疯子审判官也算计划里的一个人。
大概。
莉莉也明显被吓到了，她的身体不住地颤抖，呼吸声也大了许多。
“哎呀，先生这么久不回我，不会是在和我们可爱的小修女说什么悄悄话吧？”
审判官把手指放在下巴处，睁大双眼，好奇地问道，紧接着缓步朝着二人走来。
“别动。”
艾玖让刀刃微微嵌入莉莉的皮肤中，殷红的血顺着刀刃淌到他的手上，分外粘稠。
这时的艾玖反而突然完全冷静了下来，手指不再颤抖，呼吸也变得均匀，此刻理性完全占据了主导，他感到自己仿佛进入了一种第三者旁观的状态。
“再动一步，我就杀了她。”
艾玖能感到莉莉的身躯在瞬间变得僵硬，他用左手轻轻捏了两下莉莉背在后背的手掌，示意她不要害怕。
审判官眨了眨眼，触电般的停下脚步，摸着下巴严肃地打量着艾玖和莉莉，像是福尔摩斯那样认真地上下观察。
她突然丢下剑，直视着艾玖冷漠镇定的双瞳，艾玖则毫不回避地与其对视。
“有趣……有趣，你可比外面那群只会自爆和求饶的家伙有趣多了。”
她像是找到了好玩的玩具那样露出明媚的笑容。
恰巧，上方传来了“安娜阁下，需要我们下来吗”的声音。
艾玖心中一紧，不过他看见审判官即刻不耐地摆摆手大声喊道：“这里交给我，去去去，快去善后吧。”
他从短短的接触时间便已经猜测出不远处少女审判官的性格大概有多恶劣。
可在明晰了这一点后，艾玖心中却蒙上了更大的阴霾——他宁愿来的人实力更强，或者人数更多。
只要不是这种精神不太对劲的怪物或疯子就行。
艾玖的眼瞳中倒映着正愉快地哼着歌谣，摇晃脑袋的少女，对方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于是用手指弯起嘴角，做出清浅的微笑，语重心长地对莉莉告诫道：“修女小姐，我建议你不要和这位先生走的太近哦，那样会让我为难的，我为难的话后果大概就会很严重哦……”
冰冷的杀意有如实质地舔舐过莉莉的面庞，咽喉，直至腹部，就好像真正的刀锋将她整个人切成了两半，修女的身体因痛苦不断痉挛，艾玖重重地握紧她的手，低声说道：“相信我。”
如果这个时候修女因承受不住痛苦不配合他，那自己就绝无法从眼前这个少女模样的怪物手中活下去。
“大卫先生……”
莉莉用尽全力偏过头，刀刃割开她的皮肤，艾玖连忙将刀刃移开半分，她却像毫无所觉那样，只是微笑。
这一瞬间，难以言喻的剧痛和异物感从咽喉传来，就如同有真正的刀刃自其中穿过，令艾玖的呼吸一滞，不自觉地咬紧牙，全力抵御这种疼痛。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有一瞬，艾玖才猛然回过神来。
莉莉依旧被他挟持着，少女审判官走近了两步，但此刻只是站在那里，用失望的目光盯着他……
不，是他身前的修女莉莉。
冷汗从艾玖的额前滴下，难言的寒意自他的心中升腾而起。
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都说啦，不要让我为难啊。”
审判官苦恼地扶额，咂咂嘴：“明明有那么长的时间可以脱身，甚至可以一刀剁了你背后的家伙……修女小姐，你让我很失望啊。”
她抬起头，精致的面容再无一丝表情。
湛蓝的瞳孔如无机物般的镜片，只是不偏不倚地倒映着这个世界的一切。
艾玖正张嘴要威胁审判官不要靠近，可却本能地感到了恐惧，他只看见审判官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尚未等他压下刀刃，就感到手中忽地一轻。
修女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瘫倒。
粘稠的鲜血瞬间四溅开来，染满了艾玖的面颊，他愣愣地看着审判官一把接住修女，让她的下巴靠在那被血染红的肩膀上，不满地叹息：“明明都给过你机会了，修女小姐……为什么不珍惜呢？”
“好可惜啊。”
在艾玖的注视下，审判官轻轻将右手中那颗仍在跳动的心脏一点一点地碾成碎渣，悲伤
地抚摸着修女的发丝：“早说了，不要和敌人靠得太近。”
他能听见修女想说的话语似乎都被淹没进了血中，所以只发了“嗬嗬”的低响，审判官的表情悲悯，仿佛艾玖才是杀死修女的那个人。
果然，是怪物啊。
虽然艾玖还想尝试着反抗一下，可他却发现自己的手中好像根本没有有价值的筹码。
说到底，他也只是带着现实中孱弱身躯穿越而来的十六岁少年。
倘若他有真正“群星密使”的超凡手段，或者脑海中存在献祭仪轨的修补方法，那艾玖都还有机会翻盘。
甚至只是多了解一下《白昼》这款游戏，或者能知晓面前审判官的身份，也可以以此为筹码再做打算。
可他没有。
要不是这些人口中说的都是中文，他甚至连交流都做不到。
艾玖一无所知。
可他并不后悔，不后悔拒绝了恋爱选项系统，也不后悔没有多了解游戏中的知识。
在突然的穿越后一步都没有走错，借助仅有的信息做到了这个地步，艾玖的心中甚至已经泛起了淡淡的骄傲。
人事已尽，何必后悔呢？
审判官为修女阖上双眼，将她平放在地上，像是为了亲人那样无比虔诚地祷告，全然不在意艾玖想要趁机做些什么。
理由很简单，只是没必要罢了。
故而艾玖也没有逃走，只是冷漠地盯着审判官，观察她的祷告——大致上与现实中的天主教祷告没什么区别，只是祷告的对象并非“上帝”，而是“真理”。
数十秒过后，跪在地上的银发审判官缓缓起身，捡起长剑，打量着面无表情的艾玖，满意地点头：“勇气可嘉，只不过……”
“分辨不清状况的勇气，只能叫做鲁莽——”
艾玖的瞳孔骤然紧缩，难言的复杂情绪在他的面庞上一闪而逝，又被他尽皆压抑下去。
在斩下眼前真正的群星密使头颅的前一刻，海雯娜却听见了那个没有道理被喊出，也绝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名字。
“要杀死我吗，【恶兆魔女】？”
粘稠的死寂蔓延开来，灌入艾玖的口腔，他挑眉，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喊出那个名字，
“——海雯娜·安拉尔。”
湛蓝的伪装如镜片般寸寸破裂，将那对代表着灾厄与不祥的紫黑瞳孔暴露在空气中，剑刃已然割裂艾玖脖颈处的皮肤，只要再深入一寸，便能将他杀死，真正地终结这场仪式。
可剑停下来了。
海雯娜凝视着那对从最开始就毫无波澜的黑色眼眸，脸上那些扭曲的笑如廉价的面具般脱落，只余下同样没有表情的面孔。
许久，她收起剑，微微蹙起眉，
“倘若有要求的话，就尽快提，我在这里剩下的时间不算多，这种级别的‘灾厄’还无法支撑我待满一小时。”
艾玖望着突然像变了一个人那样的“审判官”海雯娜，高悬着的心脏缓缓下落，他如获新生地重新平静地吸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赌对了。
三秒之前，他从在关键时刻加载完毕的【恋死选项系统】给予的三条逆天选项中精确提取出了“海雯娜”之名的提示，艾玖再根据自己的记忆，便精确无比地报出了对方的身份。
眼前的这个“审判官”，果然是伪装成审判官来“体验生活”的……现实中正大肆宣传的“新dlc翡冷翠之殇”的主角。
——代表着八罪宗首罪的【恶兆】魔女，海雯娜·安拉尔。
被动能力是倘若被认知到真实身份，且本人的确处于被认知坐标不远处，便会给该坐标的物质界与梦界同时带来灾厄，被认知的时间越长，认知她的人数越多，所带来的灾厄就越强。
而海雯娜为了不愿让自身带来灾厄，她曾经甚至愿意独自一人将自我封印数百年。
所以……“海雯娜小姐，你也不想自己伪装成教团审判官活动的事情被大肆宣扬出去吧？”这种话当然是不可能直接说出来的。
艾玖狂跳的心脏逐渐平息，在生死边缘徘徊所导致内心产生的那份兴奋，刺激与喜悦所分泌的肾上腺素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有些轻飘飘的。
不过。
他在心中露出微笑。
现在，主动权重新掌握在他的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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